“這……這可讓我咋說?”邱嬸于心不忍,過了好半天才磕磕絆絆說道:“我聽說胡兵沒放過盧龍,那邊也被害得很慘。”
王景只覺得雙腿發軟,一跤跌坐于地,搖頭道:“不可能……不會的!”
邱嬸連忙攙扶王景:“你別難過,咱們那村子既偏又窮,有啥油水?那幫胡人興許……看不上那里?也或許根本找不到……”
她雖然努力安慰,王景卻根本不敢信。他想到自己之前見到的那個村子,那里同樣既偏僻又貧瘠,可最終一樣沒能逃過胡人魔掌。自己的家鄉,自己的妻子……
他腦海里閃現出之前在村里見到的那些死尸,尸首兩分的男人,衣衫不整的女子,他們的模樣忽然都變成了自己的妻子。王景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一只無形巨手緊緊攥住,周身的血液幾乎凝固。他顧不上劉宸瑞,也顧不上燕皇,只想一步飛到家里,看看妻子的情況。不管結果為何,自己必須看到!
劉宸瑞這時已經喝足了奶水停止哭泣,邱嬸把孩子遞給王景。王景接過孩子,朝邱嬸道:“多謝嬸子周濟,大恩大德日后再報,我先告辭了!”隨后頭也不回向盧龍鎮方向快步而去,邱嬸看著他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想叫住卻又開不了口,嘆口氣,轉身加入難民緩緩前進的隊伍向著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王景再也顧不上劉宸瑞了。這一路,他不是沒有設想過一家三口團聚的美好時光,更是因為手上的皇子,對日后不再貧困潦倒的生活有了希望。他想著自己曾經身為村里唯一的秀才,也是心懷天下、志在四方,他沒有機會一展宏圖,為了家庭,他放棄了一切,然而……
思念至此,王景只覺得自己這些年的兢兢業業這些年的委屈乃至男人不能承受的奇恥大辱都已經失去意義,如果自己妻兒不幸,自己人生又有什么意義?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懷中的劉宸瑞再次大哭起來,只是這回沒人再來哄他。
荼盈死去的那處樹林已是一片狼藉。靠法術催生的藤蔓在荼盈死后已經消失,但是那些翻起的土并不能回歸原位,大樹也倒了不少,再加上驟然失去生機的蘋果林。這些情況都瞞不過楊烈手眼。
現在的情形依舊是胡人追擊,燕皇撤退,楊烈無法帶領大隊人馬前來找人,身邊只有四名墨門“夏至”小隊武者,其中之一就是之前負責指揮投石機攻敵以及架橋的莫無垠。
墨門二十四小隊各有絕技,莫無垠探查環境的本事非比尋常,一番偵察下來已經有了定數,向楊烈匯報道:“這里有巫術搏斗的痕跡,交戰雙方都是法力高強的巫師。”
楊烈道:“荼妃肯定在此出現過,還和人交過手。就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剛說到這里,他的眼神卻向森林看去,莫無垠也察覺到什么,面上不動聲色和楊烈交談,暗中向其他三人發了個手勢。
三人悄悄退后,隨后飛身沖入樹林時間不長,就押著一個滿臉是傷的神貍士兵走出。
神貍士兵心知有死無生,緊咬著牙關不說話。莫無垠冷哼一聲:“還是個硬漢?讓我看看,你的骨頭能不能硬過爺爺的分筋錯古手!”
“慢!”楊烈阻止道:“疆場交鋒殺傷難免,酷刑折磨不是好漢所為。”
他看看那個胡兵:“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我要是不說呢?”
“那我只好殺了你。”
士兵愣了片刻,忽然問道:“你是楊烈?”
“你怎么知道?”
“因為只有楊烈才有這種膽子,也只有楊烈會這么蠢!”
“不可對鉅子無禮!”武者之一抬起手掌,欲劈向胡族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