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一片寂靜。
那些少年也不曾想到楊陌如此膽大,居然把一切責任都扛在了自己身上。墨門的締造者本就是一群走投無路生路斷絕的奴隸,起義之初彼此之間就是兄弟手足并無高低貴賤之分。雖然有矩子、長老等職位差別,但只是各司其職按門規行事,自身并無凌駕于門規之上的權柄可言。
雖然楊陌是矩子的兒子,可是并不會因此受到優待。更何況楊烈和洗星河的關系在云中并非秘密,這次楊陌犯錯在先,又在落到術宗最為嚴苛的長老手里,只怕不死也要脫層皮。
眾人都為楊陌捏著一把汗,不知道要面臨怎樣的懲罰,卻聽羅一傲冷冷說道:“你在上面的樣子我都看見了。這飛天翼改的不錯。”
“羅長老您是說飛天翼……不錯?”楊陌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鐵面羅一傲嚴苛刻板很少夸人,便是學習機關術多年的弟子也未必能從他嘴里聽到不錯的評價。
羅一傲面無表情,只是:“之前我有幾個問題一直想不通,所以飛天翼一直無法成功。沒想到這些問題被你們幾個后生小輩給解決了,當真是后生可畏。學無長幼,達者為先。如今神貍勢大,我們每多一樣機關,就多一分勝算。”
“多謝羅長老夸獎!我回去之后好好改進,保證把它做得更好!”
“下次?”
羅一傲看了一眼楊陌,后者才醒悟過來。自己太過興奮,忘了面前之人不是和氣仁厚的老爹,連忙賠笑道:“我是說今后我再也不敢了,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這次偷盜藏珍庫的事又該怎么算?”羅一傲的語氣依舊沒有變化,就像剛才夸獎楊陌的本事一樣。
“這次……長老不是剛剛還夸獎我來著?我看不如這樣,咱們來個將功折罪,這研究飛天翼的功勞抵扣責罰。大家各走各路就是了。”
“墨門規矩里有這條?我怎么不記得?”羅一傲似乎真的想了想,隨后搖頭道:“我墨門從來沒有這么個說法,倒是有個和你相似的先例。我墨門草創之時,術者楚無涯為研究連珠駑盜公庫儲存器械,連珠駑大成之日一次就射殺了數名天命鐵騎中的好手,還擊斃了一名大巫師,戰功顯赫前所未有。楚前輩自身受創三處,我墨祖親自為前輩拔箭療傷,獎勵他制械、殺敵之功,楚前輩殺賊畫像至今還供奉在術宗千秋堂內,受弟子供奉。可是等到楚前輩傷好之后,也是墨祖親自執杖,按照墨門草規對楚無涯施以杖刑并處幽閉。”
他說的乃是前塵舊事,楊陌從義父那里也聽說過,心知不妙,可是在羅一傲面前說固然說不過,跑也是跑不掉。不住地咽唾沫,眼睛四下張望,卻不知誰能給自己當救星。羅一傲這時繼續說道:
“天命鐵騎縱橫天下幾無敵手,我墨門能夠帶領百姓驅逐胡騎重振乾坤,所靠的既不是機關秘術也不是勇力血勇,而是令行禁止賞罰分明!有功當賞,有過不饒。如果法令難行,我們墨門便難以長久。”
羅一傲的目光掃視楊陌身后那些武宗弟子,眾人心知這是羅長老借著楊陌為筏子整肅門規,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求情,全都低下頭去不說話。
羅一傲道:“研發飛天翼的功勞我會向上稟報為你請賞,你現在跟我回明法堂去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