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見他這副模樣,相互看了幾眼,便行禮告退了。
他們跨出門之時,忍不住相互低語的模樣卻被忽然睜開雙眼的王佑看的一清二楚。他的面色冷了下來。這些人和自己離心離德,根本沒把自己這個皇帝放在眼里,真是個個可殺!
明亮的大殿僅剩下王佑一人,良久,他站起身,走向窗戶。他在窗前站了數秒,忽然長臂一伸,拉開了窗。風雨霎時飄入殿內,王佑在強風中睜著眼,盯著黑夜之中的道道閃電;雷聲滾滾,折磨著他的耳膜。
他這近乎自虐般發泄的舉動持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直到太監送了御膳房煲好的熱湯,他才關上了窗。
王佑吹著滾熱的湯,嘴角不由露出冷笑。天意?真有天意的話,怎么不一雷劈死他這個篡權奪位的冒牌皇帝呢?老天爺早就瞎了眼了!
王佑的雙眼映著燃燒的蠟燭,燭光好似火苗,在他的雙瞳之中跳躍著。
太廟金頂被毀后的第三日,天氣放晴,雷暴和大雨暫時告一段落。岌岌可危的龍淮河大堤,也勉強維持住局面不曾發生潰壩或是垮塌等慘禍,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大殿之上,氣氛幾乎凝固了。所有的官員都一言不發,只是偶爾用眼神相互交流。手里握著梟衛這柄利刃,新皇可不是那么好說話的。但是太廟失火,金頂被毀,而且是就在新皇親政之后,文官們又怎么可能放過這件事不提?
王佑看向底下站著的官員,個個一臉大事不妙如喪考妣的樣子,心中不由冷笑。這群腐儒一定又要說,是自己不修德行,才惹來上天的警示……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老天在我面前,我也一樣一劍刺他個對穿!
王佑不打算給他們說話的機會,命令道:“擬旨,昭告天下!太廟乃燕國宗廟所在,如今在雷暴中遭毀,朕沉痛至極。但如今國家處在內憂外患之中,實在空不出修復太廟需要人力物力,是以暫不維修,一切維持原狀。待他日局勢好轉,再籌措工款加以修繕。”
“臣遵旨!”
然而王佑剛準備散朝,忽然有一名御史出班跪倒,昂聲道:“陛下,臣以為陛下此舉大為不妥!”
王佑第一反應不是發怒,而是奇怪。誰這么大膽子?
他才剛要說話,那御史已經高聲道:“太廟失火,是陛下失德!陛下不下詔罪己,祈求上天寬恕,反倒我行我素如故,難道就不怕老天繼續降罪?”
王佑不禁冷笑,又是這一套!“哦?那朕倒要聽聽了,朕哪里失德?”王佑不信了,這還真能說出什么門道來?要是這御史敢胡扯什么天變災異,他的刀可是殺人的。
“臣聽人言,陛下在宮中仍用舊名,不肯復國姓以奉宗廟,此所以祖宗不穩。這便是陛下最大的失德!”
王佑只覺得一股熱血沖上頭頂,哄的一聲,雙眼都變得血紅!
他身為皇帝,本身的名字都是忌諱,從來也沒人敢用名字來稱呼他,所以王佑也沒有改名字的意思。原本,劉宸瑞,就不是他!
這就是王佑的一塊心病,幾乎沒人知道。就連名字的事,也極少觸及。可這御史怎么會知道的?自己在宮里使用王佑這個名字乃是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是如何泄露的?又是誰泄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