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娜仁嘆了口氣,猶豫了片刻,細如蚊聲地說道:“謝謝。”
楊陌爽朗一笑,隨機大手一揮,同行的林薪等武者就開始將被褥衣物分發下去,不出片刻,人頭攢動,忙忙碌碌,原本死氣沉沉的牧民駐地終于恢復了些生機。
拓跋落百般聊賴地踢著石子,姐姐又忙了起來,但他看得出來,姐姐其實是開心的。大人們跟著一起忙忙碌碌,那些玩伴都被喊回了家,所以他只能一個人玩,等到姐姐忙完為止。
身后傳來一聲稚嫩地呼喚聲:“你在干嘛?”
拓跋落有些驚訝的回過頭,看到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小姑娘,正一臉奇異地看著自己。
“堆,堆石頭……”
“沒人陪你玩兒嗎?”小姑娘天真無邪地歪了歪腦袋。
“沒,大家都被叫回家了。”被一下戳中痛處的拓跋落頓時泄了氣,“但,但我一個人堆石頭也挺好玩的。”
小女孩一邊發出“嗯哼”的聲音,將信將疑地蹲坐在拓跋落的身邊,看著他百無聊賴地堆石頭。
“你叫什么名字?”
“拓跋落。”本打算不予理睬的拓跋落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只能放棄問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燦爛一笑:“朱悅鳶。”
拓跋落頓了頓,隨口說了一句:“怪名字。”
小女孩立刻鼓起嘴:“你才怪呢,都叫拓跋拓跋什么的,為什么姓會是兩個字的!”
拓跋落懶得和她一般見識,只顧繼續挑揀石子。不過兩人之間也算是成了朋友,對于南曜和神貍人來說,這種接觸方式已經算是奇跡。
轉眼一日即逝,牧民們已經各自分到了衣物被褥,在楊陌的幫助下,拓跋娜仁還大致擬定了未來的活動范圍。在那之后,云中城與牧民之間無形的墻壁終于被沖破,雙方開始有了正常的交流與來往,與其他城鎮無異。
當然,雖然云中城也有愿意幫助牧民的志愿者,但總歸還是由楊陌負責主導。所以朱悅鳶時不時就會和楊陌一并,騎馬來到牧民營地,找拓跋落玩。
楊陌和拓跋娜仁看見孩子們打成一片,也樂見其成。說到底,就是因為這些無辜的孩子,才會讓那些南曜百姓心生惻隱。這當然不是錯事,楊陌其實也沒打算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化解雙方的深入血脈的矛盾。
“你知道嗎?”楊陌一邊將地圖交到拓跋娜仁的手上,一邊隨口提起,“朱悅鳶的父親,是死在天水塞之戰中的。”
拓跋娜仁接過地圖的手微微一頓,僅僅是一頓而已,便沒有更多表態。
在楊陌沒有看見的地方,幾乎從未笑過的拓跋娜仁會心一笑,旋即又暗淡下去。她轉身走進大帳,頭也不回地說道:“等族里空出人手,還能勞作的人,都會送往云中城,幫助你們重建家園。”
拓跋娜仁側過臉,露出沒有凍傷的半面如瓷臉頰:“反正牲畜都過了繁衍期,我們也沒事可做,這是我們對云中城的回報,你就不要再說什么了。”
楊陌默默地點了點頭。
傍晚,楊陌收拾好了包袱,準備離開。上馬前,楊陌忽然想起還有那個小小的淘氣包,抬頭問道:“朱悅鳶呢?”
拓跋娜仁一愣,轉頭看向身旁的牧民。
其中一人舉起手,小心翼翼地說道:“剛才我看到任清流帶著他們去馬棚了……”
拓跋娜仁想了想,臉色突然難看起來,沉聲道:“快去清點馬匹數目。”
“是,是!”
她抬起頭,遠處烏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