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齊遨宇撤兵也并不是全無道理。”
一旁的蘇慎聽到王佑此言,向著正要將茶遞給他的侍女揮揮手,侍女將茶放在案幾上,躬身退出車內,蘇慎開口道:
“陛下,此人所言亦不可盡信。”
“怎么說?”
“首先這使者的身份還未查證,僅憑他一面之詞不能斷定他便是真正的五皇子使者,亦有可能是齊遨宇派來的死間,一者安撫燕國,讓燕國相信齊國撤兵真的是不得而為之,從而生出同情之心,無心問罪。再者,此人也可能是齊遨宇故意挖的陷阱,以重利為誘,讓燕國參與齊國君主廢立之事,諸國皇室聽聞后必然生出同仇敵愾之心,警惕燕國也會找理由介入自己國內事務,如此一來燕國與諸國的關系便更加難以調和,與諸國達成聯盟的事更是難上加難。其三,給燕國形象抹黑,讓諸國誤以為燕國新皇是一位霸道貪婪的野心家,從而孤立燕國,而齊國則趁機上位取代燕國,成為南曜之首。”
蘇慎這一番話,說的不緊不慢,期間還端起之前的茶杯喝茶,對面王佑的臉色卻越來越黑,握著茶杯的手也是越來越緊。蘇慎的話說完,王佑腦中再次閃現出剛才的種種,一時間有些后怕,若是自己一時沒考慮清楚亦或是輕信了那人的一面之詞,那后果……
王佑看向對面端坐喝茶的蘇慎,心中涌起一股感激與敬佩之情,開口道:
“多謝先生提醒,朕太年輕,雖經歷過戰場的磨礪,有一些經驗,但仍有很多不足。先生一番話如醍醐灌頂,齊國之行還需先生時刻提醒佑,方能共成大事。”
蘇慎放下茶杯,向王佑行了一禮悠悠開口:
“既已答應輔佐我皇,必定竭盡全力。況且,陛下不也拒絕了使者嗎?足見陛下心中自有明斷。”
王佑親自向前將蘇慎攏在身前的雙臂按下,將一杯茶遞給蘇慎:
“如此,齊國之行,便放心了。”
君臣二人車內共飲,車隊還在向前行進。一陣風刮過,車頂上的燕國旗幟獵獵作響,似乎在向遠處的齊國都城臨淄表示:燕皇,來了。
翌日傍晚,車隊已經能清楚的看到齊國城墻,雷星亮接到梟衛傳信,立即在車前請示:
“皇上,梟衛已經打探到齊國最新的消息。”
“講。”
“梟衛來報,齊國三皇子和五皇子合謀造反,企圖逼宮,但被齊遨宇輕易掃平,三皇子當場被擒,五皇子齊冀逃走,如今齊國正在緊鑼密鼓的通緝。除此之外,齊遨宇班師回朝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連下三道命令。第一道,將三皇子斬首,懸尸十日示眾。第二道,兩位皇子及手下將領同黨的家眷盡數誅滅。第三道,四皇子剿叛有功,賞封地金銀若干。”
王佑揮揮手,雷星亮退下。
“城門懸尸,好一個城門懸尸,齊遨宇這是想給朕一個下馬威啊。”
王佑聽完雷星亮的報告面色陰沉的半倚在靠墊上。
“新齊王就是這么對待我燕皇,對待我燕國的。”
一旁的蘇慎開口道:
“皇上,齊遨宇剛剛登基又遭遇叛亂,皇位還不安穩,若不展恩示威難以服眾。他懸尸城墻,固然有示威的成分,但更多的應該是震懾齊國內部的皇室和大臣,讓那些人明確知道他這個新齊王不是那么好捏的。這恐怕也不僅僅是針對我燕國,更是向各國宣示新齊王的立場。”
王佑神色稍稍緩和,眼中的戾氣也漸漸散去,但是也更多了一份警惕。看著遠處高大的城墻,王佑已然能感覺到此次讓齊國重新出兵怕不是那么容易,這個齊遨宇,為什么有些地方和自己那么相似……
雷星亮一直騎馬跟隨在車架旁,車帳中突然傳來王佑的聲音:
“加快速度,趕往臨淄。”
“是。”
雷星亮用力一舉手中的劍,用上內力的聲音傳遍整個車隊:
“全體聽令,加速前進!”
朦朧的夜幕下,蜿蜒數里的車隊用比白日更快的速度行走在大地上,像一條快速游動的巨蟒,正迫不及待的要去蠶食他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