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佑搖了搖頭:“先看北冥,外在波瀾不驚,內里一團漿糊,也算是愚者。再看南海,看似驚濤駭浪,卻心如止水,也算是智者。先生這番言辭,有些偏頗。”
蘇慎眼前一亮,旋即哈哈大笑,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臣愿為陛下鞠躬盡瘁。”
王佑輕笑一聲,這才意識到蘇慎之所以與自己談論這些玩笑一般的事情,是想舒緩自己的情緒。他輕吸一口氣,放下了緊張的心情,玩笑道:“不知先生為何做出如此言論?”
“說來慚愧,六歲那年被天師帶往天宮,觀海有感,故作此言。”
王佑嘴角一扯,蘇慎識趣的笑而不語,不再提起這事兒。
蘇慎看向門外,確認無人之后,小聲道:
“陛下,還有一事……”
“朕知道,先生信不過耿中霄。”王佑頭也不抬,語氣平淡,“但耿中霄在大燕和朕的事上,花了那么多的心血……朕不相信他會選擇其他二人。”
蘇慎沒有立刻反駁,只是問道:“臣不知陛下對耿中霄有幾成把握?”
王佑猶豫了片刻,伸出一只手掌。五五之間而已。
“陛下,臣懇請陛下信任蘇慎,破軍一事,請交給臣定奪。”
“朕不會去問先生怎么做。只是想知道,若是得到了結果,先生要作何打算?”
“破軍若是一心忠于陛下,自然是最好。”蘇慎頓了一頓,這位文曲星君數次欲言又止,最后無奈一笑,“若是其他情況,無需多說,下場總歸都是一樣的。”
王佑抬起眼:“倘若他忠于七曜,忠于天命,卻也忠于大燕的話?”
蘇慎輕輕搖了搖頭:“那終歸是同床異夢罷了。”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但此刻,蘇慎這名文雅大儒看向王佑的眼神,只有復雜糾結的情感,還有不被人察覺的冷厲。
王佑心中了然,不再多說。
蘇慎輕嘆道:“無論如何,尚要看此次天宮之行,結果如何。”
王佑沉默不語,過了半響,忽然開口問道:“三日之內出航,可有問題?”
蘇慎一愣,旋即淡然道:“有些倉促,但未嘗不可。”
王佑沒有答話,只看得見幾束陽光透過御書房的雕欄畫棟,打在這對君臣之間。王佑不經意間抬起手,仿佛托起了花窗遠處的遲暮夕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