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防水、防潮、防病疫、防營嘯、防驚馬、防夜襲……
換成平時,許多東西都不需要主將操心,可今日不同,張士杰和耿中霄只能親力親為,等都忙得差不多了,天色已經半亮。
盡管已經疲憊不堪,但二人并沒有急著去休息,而是坐到了一起,一邊吃著熱面,開始商討起明日攻城之策。
面條和連肉的骨頭放在一起煮的,熱騰騰面條,配上炸得通紅的辣子和辛辣的蒜瓣,至少在耿中霄看來,這就是無上美味了。
“炮子還剩多少?”張士杰年紀大了,胃口不好,隨便吃了幾口,就放下竹箸問道。
耿中霄已經一連吃了三碗,聽到張士杰問話,他胡亂把剩下的半碗面條和湯底一起灌進嘴里,扔下碗筷抹了把油嘴,他打著飽嗝道:“臨淄墻厚,龍吼巨炮也炸不開,不過只炸城門絕對夠用了。”
張士杰點點頭:“畢竟是一國都城,只要能把城門炸開就行。”
有親兵過來撤下碗筷,遞上毛巾,耿中霄接過抹了抹臉上汗水,把毛巾遞給親兵,笑道:“張帥不必擔心,仗打到這種程度,即便沒有龍吼巨炮,拿下臨淄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張士杰面色沉重,嘆道:“可是咱們最缺的就是時間啊!”
耿中霄一怔,恍然道:“張帥是擔心草原?”
張士杰點頭道:“草原一直沒動靜,依老夫看,要么是他們內部出了問題,要么就是云中城發力了。可無論如何,沒有咱們自己的軍隊鎮著,還是讓人不放心啊!”
耿中霄沉吟片刻,突然咧嘴一笑:“張帥怕是想多了,咱們的任務就是打下齊國,其它的事,自然有人操心。”
張士杰一愣,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緩緩點頭:“不錯,咱們武人只負責打仗就行了,其它的事輪不到咱們管,也不該去管。”
耿中霄笑而不語。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輕微的喧嘩聲。
二人臉色一變,都站起身,轉身朝外看去。
身處軍營,為將者最怕的不是夜襲,而是營嘯。
尤其是位處前線,大戰在即,人人生死未卜,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就會一命嗚呼,這種時候,即便是最勇敢的士兵,精神也時刻處于緊張狀態。
即便燕軍士氣高昂,但也不可避免有人心中恐懼,一點異聲,比如同伴在噩夢中尖叫,都會使他們情緒崩潰,誤以為是敵人夜襲。而為了自保,他們便會不管不顧的拿起武器朝黑暗處攻擊,進而引發其他人的連鎖反應,最終使得全營都陷入瘋狂狀態,開始自相殘殺。
更有嚴重者,會一營傳一營,最后導致整個大軍都徹底亂起來,即便最后平息下來,也會損失巨大。
二人都是宿將,怎能不知營嘯的恐怖?眼下突然有喧嘩聲響起,他們又怎能不緊張?
“快,馬上去查,有敢喧嘩者,即刻鎮壓。”張士杰非常果斷,立即朝身邊親兵下令。
能做主帥親兵的,莫不是身經百戰的精銳,同樣知道此事的嚴重性,那名親兵也不說話,只急急一抱拳,便疾步跑出帳外。
“張帥,我去看看。”耿中霄更擔心神策軍那邊,若是有人想不開,把龍吼巨炮的彈子點著了,那后果……
“別急,你先別動。”令耿中霄意外的是,張士杰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見耿中霄一臉驚訝,張士杰馬上就解釋道:“剛才聲音不大,而且就在外面不遠,等搞清楚情況再說。再說,如果真是營嘯,你現在回去也晚了。”
耿中霄猶豫一下,緩緩點頭,雖然緊張的在帳內來回踱步,卻再沒急著要走。
這時,或許是親兵介入及時,外面喧嘩聲很快消失不見。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松了口氣。
親兵很快進來回報:“大帥,是斥候抓了個舌頭,本來打暈的押回來準備審訊,可那人正好醒了,叫著要見大帥,說有什么重要事。”
張士杰冷著臉道:“斥候抓人,不知道堵住嘴?去,持我軍令,將那斥候斬了,然后把那個舌頭帶過來。”
“是!”親兵抱拳出去,很快一身殺氣回來,手里還拽著一名被繩索捆住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