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野熟門熟路地從壁柜里拿出吹風機,坐到椅子上,“不行,老了會頭疼的,我給你吹。”
聞晰“老了”
路星野手指擦過聞晰的頭皮,動作輕柔,吹風度溫度也調得剛剛好,“怎么了嗎”
“沒,”聞晰有些不自在得撇過身子,“沒想那么久遠的事兒。”
對他而言,和路星野見面不過一天,突然提到老去,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承諾感。
“兩個人之間,有一個人想就行了。”
這話如一股電流,快而輕地躥過聞晰心間。暖風吹得頭皮很舒服,濡濕的貼在后頸的發尾變得干爽。路星野很會吹頭發,指跟穿過發絲,攏起又散開。
就算聞晰不喜歡親密接觸,也被他伺候得很舒服。
聞晰感覺自己很雙標,剛剛路星野幫他脫衣服,他差點生氣,現在人家伺候他吹頭發,他就安然享受。
他眼尾余光瞟到路星野臉上,發現對方正捏著一縷頭發仔細端詳,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你的頭發好涼好順。”
“真好看啊,摸起來好舒服。”路星野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我們用的一樣的洗發水,只有你的頭發好看。”
聞晰目光都不自覺放柔,“不生氣了嗎剛剛在衛生間兇你。”
“生氣”路星野驚訝。他怎么可能會生氣,聞晰在他面前永遠都是嚴肅得體的老師,冷靜克制有禮。但凡有一絲絲讓他表現的機會,他也不會守著學生的身份,不敢躍雷池一步。
別說聞晰對他生氣了,就算聞晰舉起鞭子抽他一頓,他都會心滿意足地想接下來怎么哄人。
但是聞晰關心他的感受,路星野人都要飄了,“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氣。你要是生氣了,一定是我做錯了,做錯事的人怎么還有臉生氣。”
“什么歪理。”聞晰被他逗笑。
窗外起了江霧,白茫茫一片,隱約可見幾點燈光,屋內靜謐安寧,沐浴露洋甘菊的味道飄在空氣中,偶爾響起路星野打趣賣乖的話,聞晰也會低頭輕笑。白膚黑發,色澤紅潤的薄唇如落在雪地的一片梅,臥蠶拱起小小的幅度,泄了他此刻的心情,造成幾分親近的假象。
曾經遙不可及的人就坐在身邊笑,路星野看著幾乎入了迷,這樣的生活在夢里也不曾出現過。好像他一直仰望的星星,猝不及防跌進懷里,他還沒想好用什么姿勢才能穩穩接住。
吹完頭發,路星野想將聞晰抱到床上,聞晰推開他,“剛剛洗澡的時候,我知道怎么自己站起來了。”
路星野心吊到嗓子眼,看聞晰單腳踩地,一只手扶著床,慢慢抬起身子,“慢點啊,我抱你吧,半分鐘的事兒。”
聞晰唇開始發白,已經疼的不行了。
“你真的是”路星野雙手護在聞晰兩側,如果聞晰摔倒,他能及時接住。
聞晰坐到床上,吐出一口氣,對路星野說,“好了。”
路星野剛剛的快樂被粉碎。失憶不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格,不管過去還是現在,聞晰在防備著別人進入他的生活。
除了聞楚。
路星野關了燈,給聞晰蓋好被子,盤坐在床邊的地毯上,對聞晰道“睡吧。”
“你不去睡嗎”聞晰不明白路星野干嘛坐在自己的床頭。
路星野搖搖頭,“等你睡著我再去。”
黑暗中,聞晰也察覺到路星野情緒比之前低落,“很晚了,你回去睡。”
路星野不干,一動不動坐在地上,“聞晰,你也讓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