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修仙界土生土長的人,也沒有誰是生來就會殺人的,或者說遇到了什么問題,第一反應就是先把人殺掉的。
“兩種可能。”林慕說,“第一種,墨知晏不是最近才穿越過來的,而是從小就來了,只是因為一些原因,六年前才恢復了記憶。”
記憶可以騙人,但多年養成的習慣不會。
一個人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他生活環境的反射。
如果墨知晏遇到事情時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殺人,那他從小生活的環境至少比修仙界還要險惡百倍,才讓他產生了可以隨便殺人的錯覺。
用天性本惡來解釋都解釋不通。
他要真是在他記憶中那個和平安穩的環境下長起來的,就算心理上毫無負擔,多少也會畏懼被追責。
“第二種,他不是穿越的,傅初嵇才是,他比墨知晏早幾千年來到這個世界上,一直潛伏在妖族,先是算計龍女姒京,挑起了人族和妖族的大戰,但顯然他的計劃失敗了,所以才找上了墨知晏,裝作系統,利用他給自己辦事等等,有沒有可能他們兩個都不是”
“不對。”林慕又否定了自己。
“他們兩個人中一定有一個,或者說至少有一個,是從他們口中的另一個世界穿越來的,墨知晏說的那些詞和記憶還可能是傅初嵇瞎編的灌輸進他腦子里,但他們衍算天機的能力,至少也要十個占星閣和扶桑島加起來,才能推測出這么細致的劇情。”
傅初嵇要是有這能力,那其他人都不用混了。
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能被人算得清清楚楚,眼睛一動就知道你要做什么,這都不是毛骨悚然了,簡直防不勝防。
但是很顯然,傅初嵇和墨知晏手里的“劇本”是固定的,并不會因為世界的變化而發生改變,他們也不能隨時調整。
“如果傅初嵇背后沒有其他人”
顧隨之“你覺得呢”
林慕定定看著他,“我覺得傅初嵇是,直覺。”
“我覺得沒區別。”顧隨之說,“這兩個人,無論是不是在這里土生土長的,還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而來的,他們的目的都很明顯了,手里的劇本也廢了,已經沒什么區別了。”
“你說得對。”林慕說,“反正都是敵人。”
顧隨之回了林慕識海,沉沉地睡去了。
林慕望著窗外變換的風景,回頭就是母親安詳的睡顏,他放下了一塊巨石,心里一時不知道是輕松還是疲憊,靠在窗邊,不知不覺闔上了眼。
月光照亮了他半張臉,淺緋唇角
微勾,深長的眼睫半闔著,心情似乎很好。
不知不覺就到了半夜。
清冷月光同樣拂過滄浪海邊。
幾年前短暫快速生長過后,斷崖上的草木又漸漸恢復了原樣。
崖邊重新抽枝發芽的枯樹迎風簌簌。
它在這里已經生長了幾千年了,還是上一任主人把它移植過來的,這么多年過去了,不知為何總也長不高大,死也死不掉,就只能這樣茍延殘喘著。
海邊紫黑色暗光一閃,空氣被人撕裂出一條縫隙,一個人跌跌撞撞走出來。
傅初嵇披頭散發,外袍也只是松松散散地披在身上,一手扶著樹,抬起的臉上毫無血色,白的嚇人,眼睛卻呈現出反常的黑,好像一潭死水,外面黑氣繚繞,烏黑黯淡看不到一點光。
傅初嵇擦掉唇邊染上的血跡,死死看著岸邊留下的半個腳印。
是他
他果然還活著
傅初嵇一手揪住領口的衣服,手指蒼白扭曲,神色如厲鬼猙獰。
都這么多年了,那個人為什么就不愿意乖乖的死去
為什么還是不能放過他
崖邊的斷樹無聲無息地注視著這個形貌癲狂的人,枝條輕輕隨風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