貘鈴紫光大放,整個房間都罩上了一層紫蒙蒙的光暈,紫光拂過墻上的丹青,把畫上女子的面頰染上一抹暗色,隨即帶著林慕和顧隨之一起,墜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暗。
天穹黑灰,陰沉沉地壓迫在頭頂,焦土延伸到天地盡頭。
大地開裂,黑紅地火噴出。
遠方火山接連噴發,染紅了半片天空。
空氣里滿是嗆鼻的塵埃和黑灰,灼燙得嚇人,一口氣吸進去,好像連氣管都跟著燒了起來。
這里是
“龍族”
龍族和鳳凰棲息的森林交界處就是這樣一片火山群。林慕去顧隨之曾經的住處時,就曾路過過。
“不是,龍族那邊還沒這么荒涼,這里是人族北境和滄浪海的交界處,”顧隨之按住他,“好濃的血腥味,這里在打仗嗎”
“戰場”林慕問,“和菩提尊者構建出的那個一樣”
“那胖子做出來的是幾千年前的古戰場,這一片”
兩人面色同時微變。
林沁華至今都還不到兩千歲,困住她的顯然是不可能是幾千年前的神魔之戰。
那必然是她親身經歷過的、記憶深刻、讓她痛徹心扉、生不如死,以至于只是預感到自己即將陷入進來,就驚懼到難以言喻
顧隨之聲音放的很輕,“你母親最后一次上戰場,好像是”
林慕出生的時候。
顧隨之按了按眉心,“我們以她為入口進來,離她不會太遠,找。”
顧隨之進林慕的心魔時直接頂替了棠溪聿風,但不知為何,進入這里之后,他們沒有變成任何人,完全是靈魂狀態,這里的人也發現不了他們。
火山再次噴發,炎流噴上天空,炸開成一場火雨,流星般朝著大地墜落。
遠方傳來此起彼伏的哀嚎。
是附近的人被這焚骨融皮的火雨淋到了。
“山洞,”林慕說,“她需要一個藏身的地方。”
再怎么樣林沁華也不可能頂著這滿天火雨生下林慕,必然藏在什么地方。
而這種地方不會太多。
很快,兩人找到了一處血腥味格外濃郁的地方。
殘損的兵戈隨意丟在地上,盔甲染血,被火雨融化了一部分。尸體縱橫交錯,有人族的,也有妖族的。大多肢體不全,死不瞑目,至死臉上還帶著猙獰怨毒。
這些尸體并不是堆積在一起,而是沿路拋灑
“看起來像是這些人族在阻止妖族,”顧隨之說,“他們在保護什么人”
現在這種地方,還能保護誰。
他們沿著血跡一路尋覓,忽然遠方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大地著開裂,空氣里的元素亂得宛如暴風雨,一股嗜血的劍氣余韻橫飛出來,附近一座山直接削下去大半。
不是火山噴發,而是有人在動手。
顧隨之一拉林慕,直接縮地成寸,四周風景飛速流逝,兩人直接撞進一座山洞之中,還沒站穩就被眼前的場景鎮住了。
焦黑的土地上,鮮血蜿蜒。
淋漓的鮮血一路蔓延到女子的裙裾之下。
女子失力地躺在地上,蒼青色裙擺被血液染成了暗紅,從腰往下布料濡濕,完全被血液浸透。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著洞穴每一寸空間。
肉眼都可見這人傷得有多重,換個人來這會兒都該失血過多昏過去了,但她卻硬是用劍支撐著身體,從地上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手中玉色長劍的劍柄上,鳶歸二字完全被冷汗打濕。
不是林沁華又是誰。
完全年輕的林沁華就這樣站在這處荒蕪貧瘠的洞穴里,汗濕的長發緊貼著毫無血色的鬢角,面色緊繃到極致,牙齒深深切進唇里,鮮血迅速涌出。
林慕喃喃“母親”
然而林沁華并沒有看見他,她把長劍插在地上,連站都站不穩,還踉蹌著往前走了一步,從林慕伸出的手中穿過。
鮮血嘀嗒,一步一個血腳印。
“還給我。”她嘶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