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尋冷淡道“沒”
“就是讓你上不成學,你能怎么樣那么大一個豹子躺在這里,又沒長腳,又不會張口咬你,那么想把它賣了,自己怎么不去”
一道和他一模一樣的嗓音突然出現。
李終程從出生到現在,最多也只是被兄長教育過幾句,還沒這么被罵過,被劈頭蓋臉這么一通罵,人都懵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墨尋。
那道聲音嘲諷拉滿,“那么會支使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你爹呢,攤上你這么個沒教養的兒子。”
墨尋眼皮一跳,差點抬手去摸自己的頭聲音傳來的方向。
歸家前自告奮勇、變小了掛在他頭發上當發簪的蛇捏著嗓子,繼續嘲諷“瞪什么瞪,爹是你能瞪的滾”
墨尋“”
墨尋眼前一黑。
只要他不同意,這條蛇就沒辦法才怪。
這條蛇不會攝魂術,但他會罵人。
罵完還不算,還提醒他,“快,你也罵兩句,等會他發現你哪里不對了,你按照你的語氣罵兩句,騙一下他。”
墨尋“”
墨尋臉頰都在抽,好半天,才在李終程逐漸怒氣升騰的目光中說了一句,“東西給你帶回來了,想要束脩就自己去賣。”
這一句就頗有他平日里冷淡的風味,和剛才陰陽怪氣截然不同。
李終程找到點熟悉的感覺,嘴唇哆嗦,“墨尋,你瘋了嗎今天都說的什么話你還跟我自稱爹”
墨尋不欲跟他多言,寒眸掃了他一眼,就就轉身回屋去了。
李終程的束脩是早就準備好的,但李終程這樣一鬧,他也不準備拿出來了。
李終程看他當真就這么走人了,越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胸口劇烈起伏,轉頭就一頭扎進了旁邊父母的屋子。
顧隨之從窗口看到這一幕,不屑地說“孬種,這么大個人了,還找父母。”又問墨尋,“你那養父母不會真的管吧”
“不會。”養父母老實了一輩子,性格自來懦弱,沒什么主見,遇到這種事會有什么反應,墨尋再清楚不過。
顧隨之不信,支著耳朵去聽,他的聽力可比這一屋子凡人好太多,輕松聽到隔壁傳來的對話。
“爹娘,哥欺負我。”李終程進門就告狀,話音委屈的不得了。
一道蒼老的聲音遲疑響起來,“你哥怎么會欺負你”
“哥他今天獵了頭豹子回來,我明天就要交束脩,我讓他今天去賣掉,他不同意,非要等到明天再去,明天哪里來得及嘛,我就跟他說了一句,他就讓我自己去賣。”
“那你就自己去賣啊,你哥累了一天了,好不容易回來,你去賣一下怎么了”
“爹我怎么會做這種雜事嘛我是要讀書的,這種事讓墨尋去做就好了啊,反正他
也只是個養子。”
“李終程”蒼老的聲音染上怒意,嗆咳起來,“咳咳你說的這是什么話”
“我說錯了嗎”
“以后不準再說這種話”那道蒼老的聲音呵斥,然后壓低了聲音,近乎耳語,語氣里滿是恨鐵不成鋼,“我和你娘現在這個樣子,你的將來全靠你哥,你說這種話,要是把他得罪了,你將來怎么辦你還能指望誰”
顧隨之一開始還樂呵呵的聽著,心想這蠢蛋連告個狀都不會告,聽到這里,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他一扭頭,對上墨尋平靜的臉,“你聽到他們在說什么了嗎”
墨尋喝了口水“聽到了。”
“那你還”
墨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大夫說,以他們的身體,活不過三年了。”
顧隨之話音止住。
“三年,”墨尋平靜地說,“終究是親人一場,我不能看他們晚景蒼涼,等他們走了,我就會離開這里。”
這一場父母緣分實在太薄,彼此都很倉促。
墨尋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