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話顯然不在賀詡和王大人預料之中,兩人爭辯許久,最后還是能言善辯的王大人占了上風:“陛下,微臣以為理應提前派穹北王前往北邊,鎮…壓蠻人!”
賀詡眉宇間有些猶豫,兵部尚書瞥了一眼溫墨亭,似乎是非常不屑,卻又不得不對著溫墨亭擺出一副笑臉,看起來頗為糾結:“陛下,微臣認為穹北王初入朝堂,想必還有許多事情不熟悉,乍然派往北面怕是有所不妥啊!”
說白了他就是覺著溫墨亭是個嬌生慣養的,什么幼時遭遇不過是用來蒙哄百姓的,騙不了他們這群老兵老將!
王大人卻是頗有些得意道:“楊大人,穹北王早日前往北邊,才能早些熟悉起來啊,您這話說得……怕是得不了陛下認同哇。”
楊大人臉上一僵,他性子直爽,總是不小心著了和他不對付的禮部尚書的道,沒想到今天在這么重要的事兒上也……!
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這件事的主人公身上,溫墨亭不卑不亢從珩親王身邊走過,對著天子垂首道:“微臣一切皆聽從陛下旨意。”
他這句話說得似乎只是為了向皇上表忠心,在平時說說也沒有什么,可現在在有心人聽來卻多出了許多意思。
王大人白了臉色,楊大人也默默地退了回去——他是率直,不是傻子。
有耳朵的都能聽出來溫墨亭這是在說他們兩個吵起來沒有顧及帝王想法,此時賀詡不追究就算是網開一面了。
賀詡沒想到他會把話頭拋給自己,這一下子倒是讓他這個天子坐在了尷尬的位置上,訓斥自己交待的心腹禮部尚書也不是,翻了臉幫著平日里就滿口兵法的兵部尚書更不是,他只能強壓著抽搐的眉角:“穹北王身子恐怕還不適應北面冰冷,還是等到開春再去吧。”
他能有什么辦法!只能將仁孝這個形象保持住才不會破壞威嚴!
兵部尚書松了口氣,王大人只能憋著一口氣忍到了散朝,只是一散朝就不見了人影,溫墨亭左右看看都沒有看見他的身影,卻聽見身邊兵部尚書渾厚聲音響起:“殿下留步!”
溫墨亭被他嚇了一跳,一把捏住袖口,生怕把謝修憫也嚇到:“楊大人有何貴干?”
“殿下恕罪,在下并非有意和王爺作對,只是王爺有所不知,如今……如今在北邊鎮守的是在下的侄子,雖然年紀輕輕,確有一番護國心切的熱血在。”聽得出來這兵部尚書平時不適合這樣的會話,說起話來有些磕磕絆絆,到底是把想要表達的意思傳達給了溫墨亭。
“大人放心,我……本王自然是希望小楊將軍能為國爭光,也欣賞他的赤子心,只是今日之事,你我都被當做了槍棒。”溫墨亭輕聲道,“楊大人,本王雖的確如你所說,初入朝堂,卻也能看得出來朝中暗潮洶涌,倒是要提醒楊大人一句,記得去信一封,提醒小楊將軍最近萬事多加小心才是。”
楊大人聽他前半段臉上發哂,聽見后半段時卻是臉色一白,連帶著花白的鬢角都染上了倉促:“殿下是說,會有人對小侄不利?這……”
“楊大人,哥哥只是提醒而已,寫不寫信是你的事。”珩親王在一邊等得不耐煩,打斷了他的話,撂下這句話拉著溫墨亭轉身就要走,這時有人非常“不懂眼色”地湊了上來——柯深明笑呵呵道:“兩位殿下,今日實在是不情之請,沒來得及給二位送上請帖,夜里頭是小臣壽宴,若是……呦,楊大人也在,可有收到小臣的請帖?”
……
“你確定那個家伙能聽懂?”
謝修憫一上馬車就迫不及待地變了回來,問出的第一句話卻是關于楊大人的——為了避免引人耳目,溫墨亭和珩親王一出了宮門便分了兩路,這輛馬車上只有溫墨亭和謝修憫兩人,以及外頭駕車的馬夫。
溫墨亭扯了扯朝服領口,深深出了口氣:“他應該能聽懂,柯大人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你做什么?”
謝修憫低頭看著他被自己手指勾開的領口,皺眉道:“你脖子這里紅了。”
溫墨亭伸手摸摸,的確一摸上去就麻麻的:“這衣領有些扎人,怕是被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