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象樓主
今日朝上并沒有什么要事,倒是西南的戰事大捷,皇帝賞了不少東西下去分發給兵士們,末了又提起北方戰事,戰事連連吃緊,捷報一封沒有,兵部尚書楊大人從頭到尾臉上都沒有舒展開來,滿面愁容,只是朝上還有一位比他臉色更差的——宣王從看見溫墨亭開始,嘴角就沒提起來過。
他手下的探子接連失蹤,回來的也都瘋瘋癲癲不成樣子,就連李緒都在昨日辭官回鄉,宣王不得不懷疑是溫墨亭動的手腳。
可李緒示意劉氏下毒這件事宣王也是知情的,甚至加以鼓勵暗示,誰知道今日一見溫墨亭,他竟然像是什么事兒也沒有。
宣王不知道他是如何避開了朝服的毒,可溫墨亭若是沒有中毒,便沒有理由對李家動手,難不成李家的變故和他真的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溫墨亭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宣王的異常定然和自己有關,他只當做什么也不知道,甚至在宣王忍不住瞥向他時回了個笑容——看著宣王將頭猛地轉過去,溫墨亭敢保證他這位對雙兒痛恨不已的二哥被自己這一個微笑惡心得不輕。
一下朝楊大人便湊了過來,愁眉苦臉道:“穹北王殿下,這……微臣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殿下可有時間?”
“那便午飯后到珩親王找本王好了,本王正好得了幾份新茶,早就聽聞楊大人喜茶,不如來拿些回去嘗嘗。”溫墨亭笑道,話已至此,兩人便都明白了雙方的意思,楊大人看著有些著急,但瞧見溫墨亭身后匆匆走來的大太監之后只好先行離開。
“穹北王殿下,陛下有請一心閣一敘。”這大太監溫墨亭認得,正是那日隨同賀詡一起來珩親王府的太監,原本溫墨亭也是懷疑過他和朝服下毒這件事有關系的,可后來從珩親王口中得知一件事后,他便打消了疑心。
畢竟能在皇帝身邊安插的釘子,一時半會兒還是不要驚動得好,同時他也為珩親王這些年中一手布下的局感到驚心——賀珩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是清楚的,可他現在卻沒有想要“配合”的想法。
大太監一路七繞八繞,將他帶到了一處幽靜的宮闈,隨后便不再跟隨,而是讓他獨自一人進去。
溫墨亭兩手并在一起,指尖往袖口探探,兩只細細軟軟的小龍爪立刻握住了他的手指,小龍君從袖口往外看了一眼,很快又縮了回去。
真是非常懂事。
溫墨亭笑著心想他才不是獨自一個人,收回了手指,隔著衣服感受到謝修憫從他手臂一路爬到他的肩頭,最后頗為親昵地在他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小龍的牙尖利,卻在這個時候收起了鋒芒,說是咬,更像是張開嘴含..住。
“別鬧。”說話間溫墨亭已經順著小徑來到了一處閣樓前,上書幾個大字,正是一心閣,他依稀記得這里曾經并不是這個樣子的,兒時他雖身體孱弱,卻也不是個能坐得住的孩子,常常自己偷溜出來亂逛,否則也不會發生在人群之中和弟弟互相看見這種事了。
那時候管著冷宮的老太監是個好偷懶的,對于他跑出去這件事也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小皇子到點兒回來就不會說什么,所以小賀景也還算過得“自由”。
“這兒原本應該是個花..園才對的。”溫墨亭喃喃著踏上臺階,正好地上跪著的一人站起身來,聽見身后腳步聲,那人一回頭就看見了溫墨亭。
那一瞬間,溫墨亭很難形容這個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蒼老的眼眶幾乎快要兜不住那雙眼睛,渾濁的眼球在看見他時立刻變得清明了許多,甚至可以說是狂熱——溫墨亭緊緊皺起了眉頭,這就是珩兒說的星象樓樓主?
“安卿,還不快起來?”賀詡本就被這老頭子說得頭疼,奈何安玄這個老不死的是從先皇那里得了特許的,就算他是天子也不能把他怎么著,除非他犯了死罪。
現下看見安玄對著溫墨亭看得入迷,更是煩躁,要不是為了讓這個老東西能夠安靜一些,他絕對不會答應讓這兩個人見面。
安玄顫巍巍地站直,一邊的大太監在賀詡的示意下將手杖遞給了他,溫墨亭從他身邊經過,先去向皇帝行了禮,這才問起老人:“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