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是夜,溫墨亭從廚房做了謝修憫指名要吃的蛋羹回來之后,小龍君已經撐不住趴在床上睡了過去,只有尾巴尖兒還在無意識地擺動著,許是怕自己再一個不小心傷到小夫郎,就連幅度都小了許多。
溫墨亭將蛋羹放在床頭八寶柜上,脫了鞋翻身上..床將小龍君攬了過來,小孩兒在他懷里動動,頭頂的龍角暖呼呼地戳到了他的下頜,溫墨亭也不在意,拉過被子給他蓋好,輕聲道:“看來今天晚上蛋羹是吃不了了。”
從和寧親王見過面已經過去了幾天,溫墨亭依然忘不了這位三皇兄送他的“大禮”——“這是本王在北面置辦的一處宅子,小七若是不嫌棄,到時候便當作穹北王府來用吧,里頭東西一應俱全……嗯?問我為什么?”
溫墨亭看小龍君睡得有些不踏實,擡手隔著被子拍拍他的背,見他呼吸逐漸綿長,這才又回想起寧親王送他們出府前的最后一句話。
“誰讓你我母妃是同胞姐妹呢?本王再拖著個病身子,也得照顧好小表弟不是嗎?”
溫墨亭微微起身吹滅了床頭的蠟燭,只剩下窗外因為院子里的微弱燭光映進窗里的雪白光亮落在小龍君側臉上。
他并不急著睡去,只是撐著手臂垂眸看著謝修憫——他從未見過,也從未陪伴過的兒時的小龍君,現在正在他的身邊再一次長大,這幾天下來其實他能夠察覺到謝修憫在一點點地成長,前幾天去寧親王府時他還只有五六歲大,今天就差不多有七八歲的模樣了。
眉眼之間長開了些許,個子看不出來,龍尾卻是明顯強壯了不少,尤其是尾巴上的倒鉤,威力見長。
不知為何,溫墨亭有些想念正常的謝修憫,這個念頭在心頭一閃而過,他在心里輕聲告訴自己,不管是哪一個,都是一個人。
夜色逐漸濃郁,在溫墨亭睡下后不久,他懷中的小龍君卻是睜開了眼睛,墨色的眸子在夜晚也顯得明亮,只是其中并沒有溫墨亭想念的神色。
小龍君躡手躡腳從溫墨亭懷里退出來,又將龍尾抱在懷里,扒著被角滑下床,擡頭看看八寶柜上那碗還冒著熱氣的蛋羹,低頭再看看睡得不是很安穩的小夫郎,猶豫著伸..出小手想要拍拍安撫他一下,又怕把他驚醒,只好收回手,繼續想辦法朝著八寶柜前進!
小夫郎親手做的蛋羹!
不能白白浪費了!
謝修憫從床頭繞到床尾,再路過溫墨亭的背后,這才終于到了八寶柜……下頭。
小龍君皺著眉頭仰頭看了一會兒,決定用尾巴把蛋羹卷住帶下來,但這明顯是一個高難度動作,還得注意著不能驚動溫墨亭,他花了好大精力才終于將蛋羹拿到手。
金黃..色的蛋羹上頭撒著蔥花和蝦仁,這個做法謝修憫總覺得有些熟悉,但他記憶有所缺失,自然沒想起來這是自己親手教給溫墨亭的做法。
小龍君滿足地端著蛋羹回到了自己那一邊床邊,一邊拿著勺子吃嫩滑蛋羹,一邊時不時注意一下溫墨亭有沒有醒來。
他并不是故意裝睡的,只是溫墨亭這幾日既要忙著照顧自己,又要忙朝堂上的事兒,這些天下來小夫郎眼底都有了青黑色——謝修憫想要讓小夫郎多睡一會兒,但他到了晚上肚子餓,溫墨亭才去給他做了蛋羹。
小龍君實在是糾結,才會做出先裝睡,等溫墨亭睡下了自己再起來填飽肚子這種事。
一碗蛋羹很快見了底,有了經驗之后,再把空碗放回八寶柜就熟練輕松了許多,謝修憫抱著大尾巴重新回到溫墨亭身邊,從他胳膊底下鉆進去,滿足地將腦袋塞到他心口前,聽著令人心安的心跳聲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謝修憫一睜開眼就看見面前放了一只空碗,而溫墨亭正淡定坐在床邊等著他醒過來。
謝修憫:“……”
“你半夜起來吃的?”看小孩兒醒了,溫墨亭嘆了口氣,“你吃的時候都涼了吧?也不怕鬧肚子,肚子疼不疼?”
謝修憫抱著被子緩緩坐起來,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一張小臉苦惱不已:“我……我吃的時候還是熱的!”
“那我回來的時候,你是在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