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命了
謝修憫很難形容自己在面對一個什么場面——他們在阿烈的帶領下順利進入了烏列國,這是一個坐落在沙漠中央的城池,說是城池實則不然,烏列國除了一圈形同虛設的巨型圍墻之外,基本上都是對外開放的,行商來去自由,只需要經過城門檢查即可。
他帶著溫墨亭下了馬,跟在阿烈等人身后朝著城中最寬的一條街上走去,街邊原本正在做生意的行商或是本地人們看見阿烈走開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計,并沒有人朝他行禮。
這些人眼中有疑惑,也有不平。
謝修憫護著溫墨亭,輕聲問阿烈:“你不是王子嗎?”
“我雖是王子,卻并非唯一的繼承人。”阿烈嘆了口氣,他用沾滿鮮血的手抹了一把臉,臉上頓時被血色覆蓋,周圍的人都有些懼怕地往后退去,他見到這一幕反而笑了起來,“更何況我帶了這么大一群人來,很難不讓他們懷疑我。”
“需要幫忙嗎?”溫玄青說著話,卻是朝著謝修憫看了一眼,后者不置可否,只是將視線投向了溫墨亭。
溫墨亭垂下眸子:“若是要留在這里,我們就必須證明自己的價值,沒有什么比信仰更能夠讓人信服的了——這也是最簡單的方法。”
他簡單地給阿烈解釋了一番,阿烈用烏列國的語言對著百姓和行商們說了幾句,很快就有人跳出來嘰里呱啦一頓叫罵——原本謝修憫不應該能聽懂這些人的語言的,只是看他臉色漲紅,情緒激動,也大概能搞明白他不是在說什么好話。
“他們不相信,看來我那位已經身首異處的弟弟這段日子給他們換了不少迷魂湯。”阿烈活動了一下手腕,似乎準備用自己的辦法解決這個麻煩,溫墨亭卻是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們相信的人呢?控制那些人來……”
“宰了。”阿烈眨巴眨巴眼睛,將手中的弓箭舉起來,“一個沒留。”
溫墨亭:“……”
鏟除異己也不是錯事,可這宰得也太徹底了。
事到如今,恐怕也只有用溫玄青提出的建議才行了,他們一行人來到這里本就沒有要掩飾自己身份的想法,早被知道晚被知道都是一樣的,與其被發現,還不如主動顯露。
謝修憫將額前碎發捋到了耳后,似乎有些無奈,更多的是釋然和放松,溫墨亭緩緩向后退去,將眼前的“戰場”留給他們父子二人,誰知道謝修憫拉著他的手死活不肯放。
“你自己去。”溫墨亭勸道。
謝修憫理直氣壯:“你陪我。”
兩人僵持不下,最后還是溫墨亭妥協,可這也是他第一次在人前面對謝修憫的真身,更何況謝修憫展露真身的時候本就不多,在辰國時去往歸海國海上遇見倭寇那次算一次,謝修憫被暗算被迫現出真身算是第二次,再者似乎也沒有了。
說實話,溫墨亭緊張。
溫玄青長長吐出一口氣,回頭看向兩個爹爹,謝修憫也一把握住溫墨亭的手,將小夫郎拉著往人群前面走了兩步。
剎那間只聽兩聲幾乎同時響起的,撕裂天地一般的龍吟,人群頓時像是被一陣風吹開般嘩啦啦倒了下去,驚叫聲被龍吟蓋住,天地間啞然失色,虧得阿烈動作快,及時蹲了下去才沒有被帶著吹倒,他擡起頭,第一次看見從小在父王耳中聽到的神明以最純粹的模樣出現在眼前。
一時之間,他除了想要虔誠地跪下去,再無其他想法。
穹空之上,兩條黑..龍盤旋而上,隨著龍尾擺動,龍吟漸長,干涸的沙地冒出了泉水,滋潤著干枯的草根,風中帶著烏列國從未有過的海腥味,為其硬生生開辟了通往江海的水路。
龍吟逐漸平緩,溫玄青很快落在了阿烈身邊,將他拉了起來,而整個烏列國的百姓都已經見證了方才這一幕,短暫的愣神過后,紛紛跪拜下去——是瑞水!
不光是烏列國..民,就連跟著一起來的幾萬大軍都是第一次見這種大場面,皆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沒事吧?”溫玄青扶著手軟腳軟的阿烈,擔憂地看著他,“你剛才動手宰弟弟玩的時候不是很風光嗎?你又不是沒見過我,怎么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