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要是識相,給的錢大方,這事也就算了。倘若番役收受的錢財不如意,馬上便可以翻臉。
“她強占了誰家田地”晏長珺探出手來,放至窗前,紅色蔻丹短甲在明澈日光下浮金躍影。
“強占了您的田地。”璇璣斟酌再三,緩緩道。
晏長珺面色一怔,皓白勁薄的手滯在空中,眸色愈發深涼。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啟唇“三百二十八,你好大的膽子。”
“就是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做這些強占田地、收受賄賂的事情啊”賀鏡齡坐在座位上面滿腹牢騷,氣呼呼地想著方才王容給自己報的信。
他爹的,本來卷入雄競大戰就煩,她哪里還敢去妨害無辜群眾
果然,她不傷人,人必傷她。王容是她手下的一個小旗,今天等賀鏡齡來了,便與她通風報信,說今日裴大人要過來找她的麻煩。
說起王容,這也是個奇女子她家中有個世襲錦衣衛的空,但是她那哥哥夜行時被飛車撞斷了腿,恰逢授職,王家人索性就讓妹妹王容直接頂替了。
女錦衣衛,大兗朝也不是沒有前例;加之王家人不放心堂表兄弟,總覺得他們要害本家,便也不肯把這缺漏讓出去。
雖有前例,但王容還是現在南鎮撫司“唯一”的女人,饒是已經領牌上任,仍舊是謹小慎微,不與旁人過多結交,怕被尋了錯摘去。賀鏡齡還是頗費了一番功夫,才與她打好關系。
賀鏡齡聽王容說完,一頭霧水,“本官犯什么事情了”
“他們說,是您十日前捉那竊盜不力的事情。您雖然口頭上說捉不到,實際上是受了那人的賄賂,放他走了”王容抿著唇,“不僅如此,還有人說您路過田邊,興起就占了他的田地。”
賀鏡齡頭更暈了“本官這一個月來只出過京城兩次,路過了誰的田地”
在她的記憶中,她只能想得起自己路過了一處田莊,破破爛爛的,看起來沒什么人打理。
實在太破,她連進去的欲望都沒有。怎么,難不成看一眼就算強占
王容說她不知道,讓賀鏡齡自求多福,裴大人馬上就要來找她的麻煩。
“不過下官相信,賀大人還是有福氣的。”末了,她還認真地說了一句。
賀鏡齡詫異“有什么福氣”
都被污蔑陷害了,談何福氣
王容伸出手指頭,比了一比,相當誠懇“已經過去十四天了。”
賀鏡齡雙眼一黑,想起昨天妹妹寫的日記手札
“為了我們的小家,我那女扮男裝的錦衣衛姐姐從公主府出來之后,還在認真活著。”
沒辦法,賀鏡齡只能坐回圈椅上面,本來看著那些報告就煩,又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挨上雄競大戰中的第一發冷箭,就甚覺寒涼。
裴大指揮使,您到底想干嘛裴縉平時還算機敏,但沾上晏長珺的事情,便不太清醒了。
賀鏡齡闔眸,想起原書中裴縉的手段
讓人記憶最深的,便是他在公主生日宴上構陷并抓了富豪全家,逼后者退出競爭。到了最后卻仍舊沒有放人,逼得富豪要跟他魚死網破。
可富豪哪里打得過錦衣衛呢
沒多時,院中便傳來一聲叫喊,一小旗嚷嚷著所有人都要出來,無論官職高低。
賀鏡齡知道這事同裴縉脫不了干系。
果然,院中局勢不妙裴縉起初還端著架子,甫一看到賀鏡齡出來,便殺氣騰騰地提高了音量。
“我們錦衣衛最近的名聲不太好,和各位都脫不了干系,”裴縉盯著賀鏡齡說話,“特別是有些身居高位的,都做上千戶、鎮撫了,怎么還貪圖這些東西”
“這讓本指揮使很難辦啊。”
賀鏡齡假裝聾了,走到人群后面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