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晏長珺依然端莊地沖著她笑,薄薄的眼褶上挑,笑音清靈,像根羽毛似的,撓得人心癢。
但賀鏡齡在發抖,“當然,公主殿下已經很厲害了,特別有天賦。”
“這樣啊”晏長珺唇畔的笑意更深,長眸霍亮,如上等水頭的玉髓石。
賀鏡齡咳嗽兩聲,“是,當然了,您要是問問旁邊的人”
說著,她便轉頭去望旁側的那些家伙。
不料墻磚之下,除了燃著的壁燈、晃動的燭影之外,再無別物。
人呢賀鏡齡只覺見鬼。
“問誰”晏長珺愈發好奇得緊,她偏頭,眸光中已然更加好奇與真摯。
賀鏡齡心跳如擂,只道“不問誰。”
“這樣啊,”晏長珺懨懨道,“賀大人果然是在糊弄本宮。”
賀鏡齡只能轉移話題“哪有的事,殿下要求,臣豈敢糊弄殿下。只不過眼下時候不早了,殿下學得也快”
她是真的想逃。
晏長珺只是聽著她說話,卻不多言,待她說完,她卻靠近踮腳,溫熱氣息噴灑在耳廓,激得賀鏡齡身軀僵直,燙得她血管如開水般沸騰。
強烈的灼燒感在四肢百骸蔓延。
“本宮明白了,賀大人一定是嫌棄本宮沒關系。”
賀鏡齡耳根充血一般紅,她哽了哽,在心中發誓,她若是不跑,今夜她就一頭撞死在這里
她趕緊退開,別過頭,道“公主殿下,在想下家中還有老母等候。她患有伏連之癥,最近有變重趨勢,舍妹年紀還小照顧不了她臣必須回去。”
急促說完之后,賀鏡齡根本不給晏長珺反應的時機,她一口氣說完,大步流星地便往方才換衣服的地方去。
她聽到晏長珺在后面說話“賀大人可以不必換衣服。”
賀鏡齡抿唇無言。
不換就不換,她跑得還快她快步走到房間,一把拎起自己的玄色衣服,闊步離開。
一消失在嘉瑯公主府的盡頭,賀鏡齡的步伐就變得詭異起來。
她再也不能安心走路,于是落荒而逃了。
峻拔的朦朧輪廓逐漸融入沉沉夜幕,月華影轉,霜色沉沉。
晏長珺的眸色忽而幽深,唇畔逐漸揚起彎弧“還以為你聽不懂本宮說話呢。”
原來是懂的,不過學學她,就嚇成這樣。
膽小鬼。
晏長珺回到了寢房中。
燭光搖蕩溶曳,火色映在狹長鳳眸中,星漾四散。
她伸手,拂過那一塊钑著金銀龍虎紋的腰牌。
第三百二十八塊,賀鏡齡,南鎮撫司千戶。
指腹壓進嵌刻的紋路里面。
她輕笑,笑音聲聲輕渺,一聲一聲地從喉骨里面漫溢出來。
“總算留下來了,”她默念著,將那腰牌和一荷包放置在一處,“今年的生辰,終于不一樣了。”
那青色的荷包針線稀疏,還有錯漏,形貌完全與好看不搭邊,花紋像是繡的荷花,細看卻又不像,還可稱“丑陋”二字。
最終,它和腰牌一起,被晏長珺好生收撿了起來。
她當真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