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果然挺高興:“有個包的捂的,裝點什么東西也方便。”
“嗯!”
李滿堂說著,把報紙和記事本、鉛筆也從衣褲口袋里拿出來了,裝進包里。
想了想,又拿起記事本和筆。
“大爺,現在過十二點了嗎?”
“早過了。”
李滿堂翻開記事本記錄起來。
1998年8月7日
“大爺您貴姓?”
“我姓周啊。”
“好的。”
李滿堂繼續記錄。
1998年8月7日
收入周大爺送包一個。
大爺低頭看了看,笑了,摸摸李滿堂腦袋:“小東西,心思挺細致啊。沒少念書吧,字兒寫得還挺漂亮。”
“初中畢業……”
“文憑低了點。不過,沒關系,憑你這么用心,一定能找到好工作。”
周大爺說著吸了吸鼻子。
“襯衣也洗了吧,跑了一天了,一股汗氣味兒。”
“明天能干嗎?”
“你跟這椅背兒上搭著當然不能干了,褲衩明天都干不了。你掛那上面。”
周大爺朝頭頂一指。
李滿堂這才發現房角的小窗戶前拉著根繩子,正好可以用來晾衣服。
靠窗戶吹進來的風,衣服、褲衩一晚上應該就能干了。
老頭兒從柜子里拿出肥皂盒:“給你。用完了別忘了把柜子鎖上啊。”
“可我明天很早就得走。”
“沒事兒,走得時候鑰匙給看門的大爺就行了。”
“好的,謝謝周大爺。”
“我先走了哦。”
周大爺說著,拎著包走了。
“加油啊!小伙子!”一邊走著,周大爺還一邊說。
快到門口兒還念叨著:“可別像大爺這樣,一把歲數還得刷澡堂子。唉,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啊!”
時間不早了,李滿堂趕緊起身把包放進柜子里。
怕自己洗衣服這陣功夫有人偷大爺柜子里的東西,還特意把柜門兒鎖上了。
這才拿著襯衣、肥皂到洗浴間去了。
等洗完襯衣,再把襯衣和褲衩掛到繩子上,又放好肥皂鎖上柜門時,已經快一點了。
李滿堂上下眼皮直打架。
把褲子疊一疊當枕頭,又扯了兩條大毛巾當被子,躺下來一會兒就睡著了。
他夢見自己又回到了那個時代。
老婆王慧、女兒李美娜、兒子李元寶,一家四口人坐在大桌子前,歡快地吃著、聊著。
“原來這是個夢啊!”在夢里,李滿堂還這樣念叨著。
直到“咣咣咣咣”一陣敲水管子的聲音響起,李滿堂才一下子跳起來。
刷牙、洗臉、穿衣服、鎖柜子、背上書包……
一切都在懵懵懂懂中完成。
直到走到大街上,吹著涼風,李滿堂才漸漸清醒過來。
吸著空氣中那股淡淡的蜂窩煤的氣味兒,李滿堂漸漸找回了這座城市最初的感覺。
在首都待了20年,李滿堂對它很有感情。
總體來說,這座城市是寬容友好的。
而且跟老家比起來,它冬天不冷,夏天不熱。
李滿堂眼下滿手的凍瘡,等在首都待上兩年后便徹底痊愈了。
回來了!我回來了!李滿堂深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