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里,柳吟秋都不敢從矮柜上下來,對于一個天生懼蟲的人而言,那種來自心理上的恐懼,是很難在克服的,眼前的場景對別人而言或許只是惡心,但對柳吟秋來說,宛如地獄。
黑瞎子一直沒有醒,他倒在一堆蟲子尸體的汁液粘稠中間,徹底沒了意識。
“老齊,老齊”柳吟秋試圖喚醒他,黑瞎子若是沒有昏迷,他一定不會讓心上人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柳吟秋蜷縮在角落,一步都不敢動,她此刻多希望黑瞎子醒過來,就像從前那樣安慰自己。
可是無論她怎么呼喊,黑瞎子都沒有蘇醒的跡象,他被利刃刺穿肌肉的傷口還在不斷滲血,混合著洗澡水以及不知名的粘液,地板漸漸變成了暗紅的顏色。
柳吟秋想要求救,家里是有人的,這個時候很安靜,她大聲呼叫的話,齊伯應該是能聽見的,這地方隔音也沒那么好。可是,柳吟秋沒有忘記黑瞎子之前說過,不可以被任何人知道,他的背后可能隱藏著神秘的身份,他滿身爬滿蟲的怪事,也一定跟他的身份脫不了關系。
萬一齊伯并不知情,她貿然呼救,豈不是害了黑瞎子嗎
柳吟秋又在矮柜上待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不得不鼓起勇氣下地,她必須把黑瞎子抬到干凈的地方,然后想辦法給他止血,事實上,她也要給自己止血。
好在浴室里還有干凈的鞋,柳吟秋點著腳尖,越過那些可怖的蟲子,來到鞋架邊找了一雙穿上。
但她很快意識到,要搬運黑瞎子,只能無限接近蟲子,盡管它們都變成了一灘爛泥,但懼怕那種東西的人,不會因為它死了就安心。
而且,黑瞎子185的個頭,肌肉又那么結實,柳吟秋想靠自己是不可能搬得動的。
冷汗已經濕透了她的全身,柳吟秋的身體依然還在不住發抖,可黑瞎子的情況不容樂觀,沒有太多時間給她緩解恐懼。
柳吟秋捂著鼻子,深吸了幾口氣,謹慎地走到黑瞎子的身邊,腳下踩著蟲漿的泥濘,胃里翻江倒海的同時,又忍不住的害怕。
柳吟秋總算來到黑瞎子面前,嘗試著推了他幾下,黑瞎子沒有反應。柳吟秋只能盡可能不去關注四周的蟲子,將黑瞎子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誰知她剛一使力,腳下一滑,重心不穩,柳吟秋半跪著摔了下去。摔這一跤倒是沒什么,但她周圍全是被踩爛的蠕蟲,手和浴巾全部壓在上面,柳吟秋覺得自己幾乎要崩潰了。
滑膩的觸感和心理上的恐懼同時朝她排山倒海地侵襲而來,柳吟秋尖叫著把黑瞎子丟在地上,直接跑出了浴室。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經歷這種事,實在太可怕了,她簡直要瘋了
“小姐,你沒有事吧”齊伯的出現打斷了柳吟秋正在無限擴散的負面情緒,“你這是怎么了”
齊伯沒有看著她,而是側面站立著的,因為柳吟秋有些衣衫不整。
“我,我”這一刻,柳吟秋多想告訴他,里面有蟲子,拜托你去清理干凈,順便把黑瞎子給帶出來,但最終,她忍住了那份即將崩塌的念頭,說,“我沒事,和,和老齊鬧著玩兒呢,你別在這兒,我們都沒穿衣服。”
齊伯應該是聽到柳吟秋好幾次的尖叫才趕來的,黑瞎子說,別看他一把年紀,齊伯是退伍的軍人,身手很好,以前四合院總遭賊惦記,都是齊伯給打跑的,他房間里有一把上了真彈的。
柳吟秋不知道為什么要騙齊伯,她想,也許是因為剛才的一幕太過驚駭,讓她想要替黑瞎子保守秘密的原因。
齊伯也不好意思多看,他確認沒什么事以后,便離開了。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柳吟秋有些后悔,但還是重新回到了對她來說如同人間煉獄的屋子。
柳吟秋看著滿屋的狼藉,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黑瞎子還需要自己,她不能一直處于尖叫雞的狀態。
黑瞎子仍然在昏迷,柳吟秋找回的理智告訴她,她是真的沒那個力氣將人硬扛出來的,就在犯難的時候,柳吟秋突然想到工作室有個運貨的板車,她趕緊跑向工作室,將板車推了過來。
黑瞎子真的太重了,她花了至少15分鐘才將人順利搬上去,黑瞎子沒穿衣服,加上又有刀傷,顯得十分狼狽且凄慘。柳吟秋將干凈的浴巾蓋在他的腰上,擋住了那個可觀的私密部位。
到了這會兒,柳吟秋也顧不得蟲了,她竭盡全力的把黑瞎子運回了臥室,先拿醫用消毒噴霧噴灑傷口,接著又替他擦拭著那些骯臟的粘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