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蕙仙母子三人換了一身衣服,寧兒由丫鬟雙紅哄著在屋內休息,平兒風寒才好精力不濟泛起困,由養娘盯著睡覺。
蘇蕙仙坐下來,將從京師帶來的伴手禮送到各處,喝了幾杯茶水,精神煥發。
她來到客廳,看見爹娘和幾位弟弟坐著說話,道謝道“我這一路而來勞爹娘惦念,弟弟們擔憂。”
沈母道“自家人何必見外,你怎么不去休息”
蘇蕙仙搖頭道“我不累。爹娘”
她說著頓了頓,道“相公的差使改了,變成提督陜西學政。”
屋內瞬間鴉雀無聲,陜西這幾年不太平,匪禍橫行,去陜西當官被人視作畏途。
“怎么就去陜西了上回來信,不是說光兒得圣上賞識,準備任他去江西主持鄉試嗎”莊進不可置信道。
江西乃是文風鼎盛之處,吉安府更是名人輩出,與陜西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差使性質不同,主持鄉試是臨時差遣,事了回京;但學政卻是地方官,三年一任。
最重要的是差使的內容也不同,鄉試是選拔舉人,學政是選拔秀才。
云泥之別,著實讓在座的幾位接受不了。
蘇蕙仙憋了一肚子的話,莊紹光的意思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與他不好說,與家人則沒有那么多顧忌。
去年先帝龍馭賓天后,新天子登位,有澄清宇內,掃出污濁之志。
他先將先帝寵愛的一眾佞臣貶的貶,殺的殺,又召翰林院的學士前來奏對,問詢國策。
莊紹光進退得宜,腹中又有籌謀,得了圣天子青眼,暗暗記住了他的名字。
恰逢莊紹光那一屆的庶常館散館考試,他考了第二名,更得天子看重。
圣天子新年改元,迫不及待地詔開恩科,命莊紹光為江西鄉試主考官,為朝廷擢選人才。
詔書已下,莊紹光正要收拾東西前去江西。
有人進言,莊紹光同進士出身,怎么能去人文淵藪的江西主持鄉試,豈不是讓江西舉子嗤笑圣上識人不明
于是,圣上改了主意,聽從那人的意見,將莊紹光從江西挪到陜西,職務由鄉試主考官改成學政。
“皇帝金口玉言,怎么能朝令夕改”莊紹耀脫口而出。
莊進立即斥道“住口圣上玄鑒深遠,豈是你能明白的”
莊紹耀撇嘴沒有再說話,莊紹宗與沈紹祖也是一臉的驚訝不解與郁郁。
蘇蕙仙說完,心中的郁氣散了一半,繼續道“相公比我先一日出發,他身邊帶著老成的長隨,托我與爹娘說讓你們不要擔憂。”
莊進點頭,道“光兒是朝廷命官,我不擔憂他的安全。光兒對你和兩個孩子怎么打算”
沈母一臉憂心忡忡,道“陜西亂著呢。”
蘇蕙仙道“相公也是這么考慮的,讓我帶著兒女在家中住下侍奉父母。”
沈母連連點頭,道“好好好,你們的院中都好好留著呢,在家好。”
潘媽等仆婦整了一桌席面,為蘇蕙仙母子接風洗塵。莊紹宗兄弟吃完飯,又騎馬趕回學院上課。
路上,莊紹耀對兄長改任的事情思來想去,心中更加郁悶。
學政清貴,若是一開始任這官,莊紹耀雖然覺得與大哥不襯,但當官不僅靠才學能力,他哥是孤寒之士沒背景,他也就認了。
但先給予高位,詔書已下又改詔令,這不是溜人耍嗎
那可是朝廷,不是村里的草臺班子。莊紹耀生出一股郁悶來,莊紹宗與沈紹祖也心中不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