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琉璃鏡片,一向沒精神的雙眼不由地瞪圓了。
這就是尊主夫人
他第一次見方遙,好奇心盛,從她的長相打量到周身,心下感慨,難怪尊主看不上王城里那些艷俗的女妖。
自古妖男女配劍修,尊主夫人這副絕塵禁欲的長相,放在妖界,就是天菜啊。
他見過不少女修都穿著她這樣的白衣,但都沒有她穿得這般清絕脫俗,只是閉著眼的樣子,就讓他想到了潭中月、梅上雪。
難怪尊主從古墟回來后,就一直心心念念地要來尋妻,等少主們剛懂事了些,就不惜帶他倆遠行千里,深入人修腹地上門認親。
如今尋到夫人,倆夫妻竟在這里過上了二人世界,都輪到他一個跑腿信差去哄崽睡覺,這樣下去,尊主怕不是連王城也不想回了
然而還沒等他多看幾眼,視線就被謝聽的身形擋住,尊主俊美的臉和嗓音都有些陰沉,逼近他“看夠了沒,用不用我重新幫你再配副琉璃鏡”
“不用不用,尊主客氣了”
盧硯身子一哆嗦,干笑兩聲,快速化為原型,跳下窗臺,鉆地遁形。
謝聽拉下窗扇,嚴絲合縫地闔起來。
轉身看了眼還在和境界較勁的方遙,走去她對面席地而坐,把雪寂劍輕放在倆人中間。
此人平日愛劍如命,肯把雪寂給他,可見是信極了他。
這讓謝聽心里有些暖,又有些澀。
其實,從方遙認下他和兩個孩子開始,所作所為,無可挑剔。就像她今日為護他,毫不猶豫會對袁成秀刀劍相向。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她這么做未必是對自己產生了什么情愫,只不過是因為他是她的道侶,是倆孩子的爹,而他在她眼里,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她護著他,只是出于責任。
這也無妨
只要她肯讓他呆在身邊,他就很滿足。
夜里風涼,方遙尚在破鏡中,感知不到外面的狀況,謝聽便將狐尾釋放了出來,不斷地鋪長伸展。他似乎能控制尾巴的長度,眨眼間,雪白蓬松的狐尾就占據了將近半個屋子,把他和方遙都圍繞在了一起。
尾巴上的絨毛并沒有觸碰到她,只是作取暖擋風之用。倆人之間僅有咫尺之距,好時刻觀察她在破鏡中的變化。
謝聽凝看著面前的人,薄銳狹長的眼皮下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暗涌著強烈的占有欲,炙熱的愛意,甚至有些病態的癡迷。
他曾敲碎過她冷硬的外殼,嘗過她芯里的清甜和柔軟,他知道她從來不是什么高山雪蓮、雪域冰山。
世上沒有比阿遙更溫柔的人了。
靈霄宗,凌云峰頂。
今日天氣晴爽,微風愜然,倆崽崽跟守拙上完劍道課,便跑出來放紙鳶。
這幾天,師叔們都夸他們學東西很快,也不舍得讓他們老上課,說要勞逸結合,二師叔就給他們扎了個紙鳶玩。
妖族王城很少有天氣晴朗的時候,有相當一部分領土和建筑都建在地下。
崽崽們第一次見這種名為“紙鳶”的玩具,守拙教了玩法后,他們便愛上了,只要遇到晴天,都會出來放一放紙鳶。
今日風比平時要小一些,阿正沒有掌控好角度,紙鳶一直在往山下飛,倆崽崽不知不覺就一路放到了半山腰。
他們自從和席知南起過沖突后,就不常到山腰處來了,今日好巧不巧,他們剛拐過山彎,就看見了席知南和幾個弟子在玩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