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而重地點頭“嗯,我是瘋了。”
她問“皇位不要了”
他笑“不要了。”
“那不行。”云昭左右晃了晃腦袋,“你舍得皇位,我可舍不得太上。”
他輕笑著搖了搖頭,手指有意無意地敲了下那只紅木箱。
“咚。”輕輕一響。
云昭知道他指骨偏軟,單用指尖是一定無法把人敲淤青的。
從前她總想找機會掰他手指,把它們向后倒掰,每次他都會真生氣。
而現在,她對他的手已經了無興趣。
“阿昭。”他眉眼間溢出一絲失落,“我從沒想到,你我會走到今天。”
“你沒想到的多著呢。”云昭也懶得管那只箱子了,她繞過他,大步往外走,“走了,不見”
耳畔忽然有風。
他橫臂攔在她面前,用身體將她堵在檀木壁邊緣。
壁不厚,另一面便是供奉云氏祖宗牌位的神龕。
他俯身逼向她。
對上她錯愕的眼睛,他輕噓一聲,淡笑道“在你開口喊人之前,我會讓你說不了話。但我想和你說
說話,所以不要喊,好不好”
云昭緩緩吐出提到喉嚨的那口氣“哦。”
她還不信他能在這里對她做什么。
這位置,一壁之隔便是祖宗牌位,左右無遮無攔,偏頭往外看,隔著那鏤空雕花的排扇門,都能看到祠堂外的宮人和叔伯。
別說鬧什么動靜了,即便再多待久一點,也定會有人疑心往里面望。
晏南天看得懂她的眼神,也知道是什么狀況。
他不疾不徐,只單手囚著她,另一只手叩了下紅木箱,指尖一勾,拉開一道暗格。
他的身體擋住了她的視線,她聽著他從箱子里面取出什么東西,卻看不見。
“阿昭,”他沉聲低喃,“有些事情我不曾對你講,是不想你擔心。不曾想,竟讓你我有了那么深的誤會。我說我不認得啞叔,你一定不信”
云昭問“還重要嗎”
他淡笑著搖了下頭“不重要了。”
她看著他,用眼神示意我可以走了嗎
“還不可以。”他露出一點遺憾的表情,“阿昭,你怎么就不肯等等我。只要幾年而已,將來我會用一生向你證明,我的心意從未改變,只多不少。”
云昭虛起雙眸,輕飄飄地看著他“我的耐心,從來也沒有幾年那么多。”
“小沒良心。”他輕聲嗔她,手執一物,去挑她的裙,“那你就愿意結那有名無實的神婚,受這么大委屈”
云昭嚇了一跳,低頭望去,見那紅木盒子大敞,里面裝的竟是一只只栩栩如生的玉質勢物。
大繼民風開放,云昭小魔王素來百無禁忌,自然認得這玩意兒。
晏南天持在手中也是同樣的東西。
她心跳都驚停了片刻。
隔了一層輕紗,那道冰涼如蛇般移動。
他喑啞道“阿昭,你是我珍重這么多年的稀世之寶,怎么可以這么委屈、這么隨便地交待自己不如我來幫你。”
他看似漫不經心,實則緊繃戒備但凡她反抗或叫喊,他定會先一步制住她。
云昭偏頭望向宗祠外。
陽光透過雕花窗格落進來,冷冰冰沒有一絲溫度。
與外面的人只隔了短短數步,晏南天卻如此肆無忌憚他就是拿準了誰也想不到他竟有這么大的膽子
這里可是云氏宗祠
他撐在她耳側,低垂著頭,將她罩在雕花格柵的陰影處。
冰涼冷玉掠過她的膝,像步步緊逼的毒蛇。
云昭胸腔縮緊“晏南天你真是個瘋子”
他垂著頭笑嘆“我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