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別不吱聲
“汪汪汪汪”
房中的紀云蘅一開始并未搭理。
她的晚飯在天黑前就吃完了,夜色降臨的時候點上了燈,坐在桌前看書。
但很快她就開始覺得身體不適,腸胃隱隱痛著,還犯惡心,喉頭好像被什么堵著,總有東西想翻上來。
是晚飯有問題,夏天炎熱,食物基本不能過夜。今日送來的饅頭似乎是昨兒剩下的,沒人吃的東西送來了紀云蘅這里,她一口肉餅一口饅頭,就著菜給吃完了。
紀云蘅是早產的小孩兒,身體打小就弱,幼年時各種小病幾乎沒有斷過,漸漸長大后才好了些,但也架不住吃了壞的東西。
她不想把晚飯全吐出來,于是又往肚子里灌了不少涼茶,壓一壓想要嘔吐的欲望。
小狗又在外面叫了。
紀云蘅放下筆起身,身體實在不舒服,動作就更慢了,就這么幾步路的距離,門外的許君赫已經等得不耐煩,狗爪子把門拍得砰砰響。
門剛打開,紀云蘅想詢問小狗怎么了,結果剛一張口,努力壓制了很長時間的反胃鋪天蓋地襲來,她再也控制不住,彎下腰嘔一聲吐了。
院中黑燈瞎火的也瞧不清楚,許君赫并未看見她吐出來什么,只是他感覺到了什么濕潤的東西落在了脊背上,緊跟著酸臭味就傳來,猛地撲進了鼻子里。
小狗發出尖銳的嚎叫聲,也不知是怒火過剩還是受了太大的刺激,當場就暈了過去,四腿一蹬,直愣愣地翻倒在地。
紀云蘅跑到邊上的草叢里吐了好一陣,徹底將肚子里的東西給吐了干凈這才感覺好受了些。
她站起身,轉頭看見小狗蹬著四條腿倒在地上,又嚇得趕忙跑過去查看。
倒也沒有都吐在小狗身上,不過是背上沾了點被紀云蘅灌進肚子里的涼茶,她俯身將小狗崽抱起來,前后摸了摸,看它呼吸似乎還正常,像是睡著了,便也放下了心。
紀云蘅看著滿地的污濁,并未抱怨,只不過因為吃進去的晚飯又吐出來而有些悶悶不樂。她捋起袖子去后院打了水,先是漱口洗臉,然后端著沉重的水盆慢慢地走到前院來,將地上的東西清理干凈,再將睡死的小狗抱去清洗。
這小院雖然簡陋,但紀云蘅的母親還在世時,將這里打理得很好,至少這里有燒水的灶臺,不至于讓她用生冷的井水洗浴。
紀云蘅九歲那年,母親病重去世,紀云蘅不會打理院子,在這里生活了一年又一年,與遍地的野草和院中的梔子花樹一起長大,所以紀云蘅從不覺得她住的小院破落,相反,這里才是最讓她覺得心安的地方。
九靈宮建成不過才幾年,幾乎看不出時間的痕跡,所有亭臺樓閣,金瓦紅墻的奢華看起來都極為嶄新。
這行宮占了整座山,山上天然有不少天然湯泉,樹木茂盛,即便是在盛夏也非常清涼,酷暑被綠葉隔絕,是避暑勝地。
皇太孫的寢宮位于行宮的中心,與皇帝的寢宮離得不遠,御前侍衛例外三層將寢宮圍起來,來回巡邏,炎炎夏日的夜,連一只蛙叫都沒有,極是寂靜。
天剛破曉,東方露出些許白芒。
平日里這個時辰,寢宮里的太監們雖然早起候著,但不會發出一丁點聲音,生怕吵醒了睡在里面的兇神,然而今日此時,太監們卻已經開始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