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已塵埃落定,我與你說這些,不過是讓你知道你外祖父是如何死的而已。”許君赫見她怕得厲害,將氣勢收斂大半,又道“我今日來找你,順道就是想問問”
話說到一半,忽而響起拍門聲。
兩人同時轉頭望向院門,就聽見下人的聲音傳來,“大姑娘,起來用飯了。”
這是新換來給紀云蘅送飯的丫鬟,每回來得不算早,嗓門也嘹亮,一嗓子能把紀云蘅從床上喊醒。
紀云蘅聽到這聲音,一下就慌了,這下也不掙扎了反而握住許君赫的手腕,急忙道“你快走,快走”
這小院藏不了人,一眼就能看個全貌,那么大一人站在這里,不可能藏得住。
開門拿飯必定會讓下人看見院子,若是發現了院中有個陌生男子,她才是大禍臨頭。
許君赫順著她的推搡走了幾步,忽而扒著窗子一翻,說“我進你屋里躲著。”
堂堂一個皇太孫,往姑娘的閨房里鉆,傳出去當真是半點體面都無。
只是他的話還沒問完,不可能就這么輕易離開,進房里坐一坐也無妨。
紀云蘅來不及阻止,他就將窗子給合上了。
門口的丫鬟又喊了一聲,她只得先去開門,將早飯給接進來,端著去了屋中。
一推開門,就看見許君赫負手站在堂中,正仰頭看著墻上掛著的一幅字。
字被認真裝裱起來,表面也涂了防塵防舊的東西,當中只有一句詩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許君赫見過紀云蘅的字,秀麗漂亮,有一種呆板的工整。
而墻上掛的這幅字,雖與紀云蘅的有幾分像,卻飄逸張揚。
字有七分仿風骨,這絕不是紀云蘅的字。
“這是你娘寫的”許君赫轉頭,向紀云蘅詢問。
紀云蘅沒搭理他。
一會兒覺得他是個好人,一會兒又覺得他實在很壞,如此反復的思緒讓她有些迷茫,分不清眼前這人究竟是好是壞。
她將早飯放在桌上,坐下來準備開吃。
許君赫何曾有過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無視的時候,見紀云蘅不理,于是又黑了臉。他信步走過去,打眼一瞧,脫口而出道“這吃的是人飯嗎”
桌上就兩個碗,一個碗里盛著稀稀拉拉,沒多少米的湯水,一個碗里則放了些炒得蔫蔫,看不出是什么的小菜。
紀云蘅認真說“早上不用吃太飽,不然午飯吃不完。”
“你這話騙誰”許君赫好笑地問。
紀云蘅低頭吃飯,緘默不言,顯然習以為常。
許君赫縱是愛欺負人,自覺對上紀家人也是略遜一籌。
紀家每年都要從漣漪樓的東家手中拿不少銀子,此事賀堯調查出來了,所以看見紀云蘅每天都吃這種東西的時候,他不由感嘆一聲,“真是一窩畜生。”
再怎么說當年的裴寒松也是正三品的官,皇祖父跟前的寵臣,他膝下只有裴韻明這么一個女兒。而紀云蘅又是裴韻明唯一的血脈,紀家人竟然這么對待她。
“你先別吃了。”許君赫將她手里的筷子拿下來,連帶著碗一起,像扔垃圾一樣扔到了外面。
紀云蘅皺起眉,不樂意地站起來,又不敢大聲,訥訥道“我餓了。”
“我讓人買些吃的送來。”許君赫大發善心,道“我再教你一招,保管你以后吃不到這種豬食。”
話鋒一轉,他又道“不過你也吃不了幾日了。”
反正紀家就快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