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赫心口被燙了一下,覺得這樣的紀云蘅倒是有幾分可愛。
他在翻墻進來的時候發現后門被換了新的,外面掛了個鐵鎖,心中不由生了些許怒氣。
稍一思索就知道是紀家人發現紀云蘅偷跑出去之后,就讓人換了后門,徹底將紀云蘅關死在這小院里。
對紀云蘅不管不問,卻又不準她離開。
許君赫的心口被這冷血又殘忍的紀家人惹出了火,暗自打算著要讓紀家吃夠教訓。
他這次來得匆忙,沒任何東西能夠破壞后門的鎖,也就無法將紀云蘅帶出去,只能抱著紀云蘅去了床榻邊上。
她的床榻是竹子做的,已然很舊了,上面刷的那些防蟲防潮的漆也已褪盡,竹子被磨得失去了本來的顏色。
夏天炎熱,紀云蘅就沒往竹榻上鋪東西,淋了半夜雨早就濕透。
許君赫在進來時就已經把外袍脫掉,鋪在竹榻的一角。
他俯身,將紀云蘅輕輕放上去,正待起身時,卻發現她的手不知何時抓住了自己的衣襟,拳頭緊緊握著,把衣裳揉進掌心里。
許君赫試著拽了兩下,紀云蘅的臉上立即出現了不安的神色,不肯松手。
“紀云蘅,松手。”許君赫低低道。
紀云蘅沒有回應,緊緊閉著眼睛。
他將手掌覆在紀云蘅的腦門上,感受到她皮膚散發出來的蒸騰熱意,知道這種程度的熱顯然已經把人燒傻了,就算跟她說話,她也聽不進去。
于是他只得將紀云蘅的拳頭反過來,再用指頭撬進她握緊的掌心中,將她的指頭一根一根地給掰開。
紀云蘅用了很大的力氣,仍不能阻止拳頭被掰開,捏在掌心里的東西抽離,她嗚咽一聲。
繼而她悲傷地哭出來,淚珠幾乎是瞬間就溢出了閉著的眼簾,橫過鼻梁往下淌,嘴里含糊不清地念著什么。
許君赫嚇一跳,沒想到她會突然哭出聲。
昨晚上她燒得厲害時在桌上輾轉反側,難忍身上的痛苦時都沒哭,沒想到現在只是將自己的衣裳從手里抽出來,她反而哭聲不止。
許君赫看著紀云蘅。
她側身蜷縮在自己寬大的外衣上,手掌保持著被掰開的姿勢,又黑又密的睫毛上浸滿了淚液,哭得可憐。
許君赫企圖破解她為什么哭。
是床板太硬,還是雨水浸透了衣袍,又或許是高熱讓她太難受。
他已經吩咐了殷瑯去買藥,只是熬藥和來回都需要時間,眼下紀云蘅只能暫忍著。
正想著,許君赫看見紀云蘅慢騰騰地用一只手在身邊摸索,像是在尋找什么,沒有找到她想要的,哭聲就比方才更大了。
許君赫了然,原來是她陷入了不安之中,需要陪伴。
他兩三步走到桌邊,將趴在上面睡覺的小狗給提起來。
經過一夜的熱風,它身上的泥巴已經完全干了,有些硬邦邦的,許君赫嫌棄得差點下不了手。
他提著小狗的后脖子幾步走到床榻邊,飛快將小狗扔到紀云蘅的身邊。
本意是想讓小狗陪伴紀云蘅,卻沒想到這小狗好像能感知到主人生病,竟不肯靠近,在紀云蘅身邊兩尺遠的地方坐下來。
許君赫負手立在床邊,教訓道“平日里恨不得把皮都黏在她腳上,現在她難受了,你倒是嫌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