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蘅這小院子從里到外都翻新了一遍。
上次來時還是破破爛爛的,這次再來,連一貫挑剔的許君赫都要贊上一句“不錯”。
他進了屋子之后,發現擴建之后的寢屋分了三間。
進門就是個小堂室,左邊的門是書房,右邊行過一段小走廊,才是紀云蘅的寢房。
紀云蘅早產體弱,先前入冬時病了一場后,蘇漪便讓人給屋中都鋪上了軟和的地毯,窗子也裝上厚厚的棉簾,將寒風擋了個結結實實。
即便是屋中的爐子沒點,進來后也覺得猛一暖和。
許君赫看著地上軟和的毯子,頓了稍許,還是彎腰將鞋子給脫了。
他站在堂中往上看,原先漏水的那幾塊瓦頂已經消失了,昔日大雨傾盆,紀云蘅這破爛的小屋子里漏得到處都是水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看來他離開的這三個月里,紀云蘅的確生活得很好。
正在他左右觀察時,門外傳來了紀云蘅與蘇漪的聲音。
“佑佑,你什么時候回來的”蘇漪與她一同往屋中走去,到了檐下,紀云蘅突然自己停住了腳步。
她往屋里偷偷瞄了一眼,回道“就剛回來。”
紀云蘅面上有些緊張,以至于眼睛忍不住往屋中看,蘇漪一下就察覺不對勁,“進屋說去。”
說著就要上前推門。
紀云蘅趕忙拉住她,“姨母,就在外面說吧,我等下還要出去呢。”
“外面風寒,進去說,別凍壞了你。”蘇漪兩步就到了門邊,紀云蘅再沒有理由阻攔,心中忐忑地看著她推開了門。
蘇漪的眼睛轉了一眼,堂中并無一人。
她左右看看,并未有人來過的痕跡。
她一邊往書房走,一邊道“我聽聞皇太孫今日也去了抱月齋,你可是與他遇見了”
紀云蘅點頭,馬上又想起自己站在她身后,點頭也看不見,就道“是。”
蘇漪果然聽出了不對勁,轉頭看她一眼,“怎么了聽著嗓子怎么有點啞,是不是又生病了”
“沒有。”紀云蘅清了清嗓子,手心里緊張出了汗,緊緊攥起來,心中祈禱良學千萬別躲在書房。
書房門被推開,房中空蕩蕩的。
紀云蘅見狀,心中的石頭落地,大松了一口氣。
蘇漪看著無人的書房,心道的確是自己多心,立即反思起來不該如此懷疑紀云蘅。
她膽子向來小,哪里趕往屋里藏人,連說個謊話都磕磕巴巴的,一眼就讓人給看出來。
若是讓她知道自己懷疑她,怕是要傷心。
蘇漪轉過身來,面上的笑容就溫和了許多,拉起她的手攥在掌中暖著,說道“我是聽說抱月齋鬧出了點事,想著你也在那里,這才匆忙趕回來看你回家沒。既然你安然回來就好,不過你這次與太孫殿下遇見時,禮節沒有缺失吧”
紀云蘅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那會兒
正被抱月齋的人訛詐二百兩,她急得哪有心思顧全禮節。
可先前姨母仔細叮囑過,萬不能在皇太孫面前隨意行事,該有的禮節必不可少,若是說自己忘了行禮,怕是又要被數落。
“我、我”紀云蘅吭哧著,干脆轉移話題,從袖中摸出了二百兩銀票遞給蘇漪,這個給姨母。”
蘇漪將銀票展開一看,果然就驚得忘了前面的話,驚愕道“你從哪里得來的銀票”
“我在抱月齋套了一壺酒,后來今言與抱月齋的下人起了爭執摔壞了酒,抱月齋的少東家說這酒二百兩一壺,便由殿下做主,讓少東家將酒折成現銀給了我。”
紀云蘅將先前發生的事簡略概括,說給了蘇漪。
她聽完之后,臉色卻沒有半點放松,“未必是好事。”
“姨母。”紀云蘅喚了她一聲,她想說良學是個好人,幫了她很多。
但隨即想起,這跟良學是好人還是壞人沒有關系,蘇漪忌憚的是良學身上那個皇太孫的身份。
“這銀子你想怎么處理”蘇漪嘆了口氣,問她。
“給姨母了。”紀云蘅不是視財如命之人,她手上有一點小錢,夠買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