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瑯面色慘白,顫聲道“殿下,后山的路”
“先找地方藏起來。”許君赫見狀,只能快速地改變計劃。
前山的橋被炸,后山的路被火封路,此時也別無他法,只能先找個地方藏起來。
況且許君赫受傷,血流不止,需盡快處理傷口。
兩人沿著屋宅深處去,越走越偏僻,最后停在了一排木屋外。
這些木屋似乎是囤積雜物的地方,門口都掛了鎖,殷瑯一間間搜尋去,發現其中有一間房的門鎖很輕易就能夠拽下來。
“殿下,快進來”殷瑯趕忙呼喚。
兩人進了木屋中,暫避寒風。
屋中果然放了一堆雜亂的東西,只余下一小塊地方,不算寬敞。
許君赫盤腿坐下來,開始解身上的衣袍。
他怕冷,里面也穿了夾絨的內衫,雪白的里衣幾乎已經被雪給染透了,在視線不分明下仍舊能看見大片刺眼的血紅。
許君赫將衣衫盡除,露出潔白的臂膀和胸膛,上面的刀口更顯猙獰。
“殿下,當心凍涼”殷瑯趕忙要脫身上的衣袍給他。
許君赫淡淡地搖了
搖頭,從靴子里摸出手臂長的小刀遞給他,道“將我的外衣割開,給我包扎傷口。”
殷瑯卻不肯,執意坐在一旁將自己的外衣拆得七零八碎,分割出一條條長長的衣帶,然后給許君赫身上的傷口給包起來。
許君赫平日里也是個金貴的主,吃不得一點痛,就連赤著腳時走路撞到了桌子,都要痛得生上老半天的氣。
有時候脾氣來了,氣得連飯都吃不下,只能讓一眾宮人們哄著吃。
眼下他在這樣的寒冬里脫了上衣,不斷流著血的傷口翻開了新鮮的肉,殷瑯用力包扎止血時的疼痛更是可想而知。
許君赫卻半點眉頭都沒皺,寒霜似乎凍結了他的眉眼,沒有一絲情緒在上頭。
傷口都不重,是皮外傷,但許君赫流了不少血,又是惡劣天氣,生命力似乎正快速流逝。
他斂著眼眸沉默地坐著,許久都沒說一句話。
殷瑯自幼跟在許君赫身邊伺候,看著他一點一點成長起來,漸漸成為人人敬畏,運籌帷幄的皇太孫。
可眼下許君赫低著頭不說話,又像是回到多年前,那個失了意就垂頭喪氣的少年。
殷瑯將他的傷口都粗略地包扎好,再輕手輕腳地給他穿上衣袍,小聲哄道“殿下吉人天相,會沒事的。”
“嗯。”許君赫低低地應了一聲。
今日的天氣似乎不怎么晴朗,方過了晌午天就漸漸暗下來。
紀云蘅吃過午飯之后搬了把椅子坐在檐下,將兩只手揣在一起,打算看會兒風景。
其實小院里的風景也沒什么好看的,紀云蘅在這看了多年,也沒什么變化。
只是她往日喜歡坐在門檻邊思考,想各種事情。
小院改建的時候,門檻被砸了重建,蘇漪也不準她往地上坐,索性她就搬了凳子坐門口。
小狗臥在她的裙擺邊上,安靜著。
“學學怎么蔫蔫的。”紀云蘅彎腰摸了摸狗頭,自言自語,“是心情不好嗎”
她剛坐了沒一會兒,六菊就進了院子,見她坐在門外就趕忙大呼小叫地跑來,“大姑娘,大姑娘可不能坐在這里吹冷風啊若是吹病了奴婢可是要被蘇娘子責罵的”
紀云蘅賴在椅子上不想起來,“我就坐一會兒。”
“不成不成”六菊道“今日風大,大姑娘身子弱,稍稍風點風就會生病,皆是發起高熱就糟了”
紀云蘅將腦袋縮起來,反駁道“我穿得很厚,而且這里不是風口,沒什么風的。”
“不過是大姑娘自己覺得沒什么風罷了,奴婢倒覺得這里的風大得很瞧著天色這么陰,許是要下雪了。”六菊去拉車她的胳膊,央了好幾句,“大姑娘快回屋里去吧。”
最終紀云蘅還是拗不過她,被拉著站起來,長長地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