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蘅看了他兩眼,眼中雖有好奇卻并沒有開口詢問,只沉默地將門關上,小跑幾步追去許君赫的身側。
院中仍然只有六菊一個下人,她沖許君赫行了禮之后就老老實實地站在邊上不敢吭聲,兩人進了房中之后,荀言就與六菊一左一右地守在門外。
紀云蘅為了繡香囊可謂是下了苦功,她的書桌上擺滿了各種工具,各色的絲線亂成一團,幾個手繃疊放在一起,上面全是奇怪的圖案。
許君赫拿起來一一看過,評價道“這兩日你一點進步都沒有。”
紀云蘅倒著熱茶,理所應當道“當然呀,沒人教我。”
她將茶推到許君赫的面前,其后自己捧著杯子在對面坐下來,迫不及待道“良學,你快點教我如何繡花吧。”
許君赫先將桌上的東西給整理了一遍,手法頗為精準地穿針引線,拿起一個新的手繃而后道“我只給你演示一遍,你自己看仔細了。”
紀云蘅趕忙認真點頭,努力睜大眼睛,盯著許君赫的手。
擱在幾個月前在京城里,若是有人走到許君赫面前說日后你會拿起繡花針教一個女子繡香囊。
那許君赫必然是不信的,甚至會把說這種胡話的人揍一頓解氣。
而今他坐在暖洋洋的屋子里,任光芒照在身上,低著頭認真地擺弄著繡花針,在絹布上留下一條又一條絲線,以絲線組成圖案。
紀云蘅看得認真出神,從對面坐到許君赫的身邊來,微微彎下腰,從姿勢上看腦袋像是倚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樣。
“這是什么繡法”紀云蘅好學地問,“是蜀繡還是蘇繡”
許君赫停了停手,轉頭看她一眼,“我是哪里人”
“京城人士”紀云蘅答。
“對,所以我這個就叫京繡。”許君赫一本正經道。
紀云蘅驚訝地睜大眼睛,“京繡”
“不錯。”許君赫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在誤人子弟,隨口瞎編道“蜀地的刺繡叫蜀繡,蘇州的刺繡叫蘇繡,我是皇宮里的人,我繡的東西就叫京繡,有什么不對”
紀云蘅一聽,頓時覺得非常有道理。
許君赫是皇太孫,皇城里的半個小主子,他的刺繡怎么就不算是京繡呢
“不過呢,你出去別聲張,莫讓人知道你學了京繡。”許君赫捏著針,臉上掛著漫不經心地笑,繼續誆紀云蘅。
紀云蘅問“為何”
許君赫抬眸看她,沖她一笑,“若是別人知道了,都想跟我學,那我不是累死了這些技藝你偷偷跟我學就是。”
紀云蘅傻不愣登地應道“好,我不告訴別人。”
當然,半吊子水平的老師教出來的學生也好不到哪去,更何況紀云蘅似乎確實在女工方面沒有什么天賦,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兩人頭對著頭繡廢了一張又一張的錦布。
許君赫氣得兩眼冒金星,問她,“紀云蘅,你怎么那么笨”
紀云蘅委委屈屈道“我覺得可能是你教得不好”
許君赫又說“你沿著那線一點點繡就是了,為何針總是落錯地方”
紀云蘅解釋道“我分明是沿著線落針的,但不知為何那些線總是串在一起。”
“那你就別學了,買一個算了。”許君赫出主意。
“不成,蘇姨母要檢查的。”紀云蘅學個繡花跟上場打仗一樣,精疲力盡地往桌上一趴,哀嘆道“這比作畫難多了。”
兩人正說著話,六菊在門外道“大姑娘,邵公子來尋。”
紀云蘅正繡得累了,就將東西一丟,立即喜悅地站起身應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