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亭中往前處眺望,隱隱看見火光在躥動,似乎有人舉著火把奔跑,悲慘的哭嚎聲不絕于耳。
“大姑娘,咱們怎么辦藏在哪里”六菊蹲在紀云蘅身邊,用顫抖的氣音問。
轉頭一看,紀云蘅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她蹲在橫欄后,手緊緊地抓著欄桿,指尖用力到翻出白色,死死地盯著面前飄動的火光,驚慌失措地喃喃,“蘇姨母”
“大姑娘”六菊抓著她的手,使勁晃了一下,咬著牙低聲說“保命要緊”
紀云蘅像是被這一下給晃醒了,驀然收回視線與六菊對視了一下,隨后轉頭往周圍看了看,說道“我知道有一個地方。”
夜晚的風喧囂肆意,將紀云蘅的長發衣衫吹得翻飛不止,吹進了心里,是徹骨的冰涼。
她不敢停下腳步,按照記憶朝目的地奔跑。幸而沒有火光的照明,夜色成了最好的掩護,月亮若隱若現,將紀云蘅的身影給遮住。
紀云蘅想去的那個地方,其實是她沒被關在后院前所居住的小院,位于宅子的西側,要繞過一片小池塘。紀云蘅從前住在那里,是因為她本就體弱,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休養,對于宅中的其他院落來說,那里偏僻而幽靜。
只是后來她和母親一同搬進靜思院后,就再也沒有踏足過舊居所,一晃多年沒去,也不知道院子是不是還在。
沒有燈火照明,紀云蘅奔跑的速度也不敢太快,但腳下又慌亂,一不小心就不知被什么絆倒,在地上栽了個跟頭。
六菊驚呼一聲,趕忙將人攙扶起來。紀云蘅揉了揉摔疼的掌心,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沒事,沒事”
也不知道是安慰六菊,還是在安慰自己。
幸運的是,那座院子依舊存在,只不過好像許久沒有人居住了,外面一層院墻被推倒,架起了高高的木柴和草垛,不規則地排列著。后面的屋舍卸了門,堆滿了東西,看不清楚是什么。
紀云蘅看著面前的院子,努力在腦中勾勒出幼年時在這里玩耍的景象。時間隔得太久,她早就不是紀家的嫡長女,她所住的地方,也成了堆放雜物的庫房。
“先躲在這里吧。”紀云蘅并未感到失落,現在也沒有那個心情,她著急忙慌地抓著六菊進了房中。
房中無法點燈,隔絕了月光之后就更顯得黑暗,只有靠得極近的時候才能面前看清楚對方的臉。
六菊嚇得滿臉淚水到現在還沒擦干,反觀紀云蘅,雖然面色驚慌呼吸急促,眼眸中卻出乎意料地壓著一絲冷靜。
屋中被各種各樣的雜物堆得很滿,兩人尋了一處縫隙蹲下,小小的身體貼在一起,相互傳遞熱意。
狹小的空間里,兩個人的呼吸聲就顯得格外明顯,相互交錯著。
六菊緊緊摳著自己的手,身體到現在還在發抖,無法
平息心中的恐懼,“大姑娘,大姑娘,你說我們會不會會不會死在這里我還沒活夠呢,我覺得我的好日子才剛來”
紀云蘅感到一陣鉆心的痛苦,像是許多針同時往心頭扎,疼痛密密麻麻的,無處可躲。
她隱約意識到今夜的變故是為誰而起。
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