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蘅也是到現在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他們口中的選擇”一詞意味著什么。
她母親將盒子里的東西藏得那么深,甚至在死前都不肯說出當年與正善往來的事,只將它當作一個線索告訴紀云蘅,并非她刻意賣關子。
而是紀云蘅在選擇之后,所面對的就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她可以做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紀家嫡女,在自己的小院中生活,日后在泠州擇一個夫婿成婚,此后相夫教子,安穩度過一生。如此一來,人們會逐漸忘記她上一輩的身份,也忘記裴氏的過往。
但紀云蘅選擇了成為裴家之女,她向真相靠近,挖掘,就等同于主動走向危險。有人不想要舊事重提,所以翻起舊賬的人,都得死。
可孫相再如何厲害,也是朝中當官的,能如此膽大妄為,派人來尋常百姓的家中大開殺戒嗎
哪怕他再如何權傾朝野,只手遮天,可他身在京城,距離泠州那么遠,如何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下達的命令誰家的馬那么有能耐,一日之內就能在泠州與京城跑個來回
她是早上與許君赫一同去的廟中,怎么晚上就被人找上門了
紀云蘅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沒事的,我們不是孤身一人。”紀云蘅沉了一口氣,徐徐道“有人會幫助我們。”
紀云蘅現在什么都做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保證自己的安全,然后躲在這里等許君赫來。
尋常人面對這樣的情況早已嚇瘋,而紀云蘅在情緒上的遲鈍在此時卻占了優勢,她看起來有些沉穩,于是也感染了六菊的驚慌,讓人慢慢趨于平靜。
時間在夜幕下無限被拉長,月亮忽明忽滅,狂風倒灌,沒有門做阻擋的小屋被夜風占據,兩個女孩的手腳都被吹得冰涼。她們維持著同一個姿勢蹲在夾縫之中,緊緊依偎在一起。
也不知是等了多久,紀云蘅覺得時間如此漫長,卻又希望能一直這么安靜下去。
但紀宅攏共也沒有特別大,前來尋找的人很快就找到了她們藏身之處。
“這里好像沒搜過。”
粗獷的聲音被呼嘯的風送了進來,傳進兩個人的耳中。
紀云蘅猛地動了一下,肩膀撞在六菊的身上,將她也驚了一跳。緊接著六菊開始劇烈地顫抖,一張口話還沒說,淚就先落了下來,竭力壓著聲音中的驚慌,“大姑娘,大姑娘他們來了”
紀云蘅本能地想要站起來,才發覺自己已經不知道用這個姿勢蹲了多久,雙腿幾乎麻木得沒了知覺,稍微一動就傳來酸痛的感覺。
六菊的身體比她好得多,已經從狹小的縫隙
里爬出去,失神一般低低念叨著,“我還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六菊。”紀云蘅很是擔憂地喚了她一聲,同時想讓她拉自己一把。
但六菊猛地閉上了嘴,而后一轉身,面對著紀云蘅一彎膝蓋,“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她先是往地上磕了個頭,再抬起臉時,淚水幾乎將臉給洗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