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巖則更是老實,先前還抱著其他心思對紀云蘅糾纏不休,這會兒提著一籃子香蕉,連半個眼神都不敢往紀云蘅身上撇了,沉默安分地坐在一邊。
許君赫與杜員外閑聊,說起了來泠州之前聽說的那些關于杜員外曾經外出賑災之事,讓他細細講來。
杜員外道“都是些陳年往事,況且草民所做之事在殿下的功績前不值一提。”
“都是善事,沒什么可比較的,說說也無妨。”許君赫偏頭,對紀云蘅說“你也想聽,是不是”
紀云蘅正捧著臉發呆,都沒聽清許君赫說了什么,下意識點了點頭。
杜員外無法,只得說起從前的舊事。
年輕的時候,杜家還沒富到現在這個地步,他科考落榜之后便棄了手里的書卷,專心從商,因此也賺了不少錢。但是泠州之地似乎一直都是多災多難,總有天災降臨,杜員外見很多人因為這些災害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于是便加入了賑災行列。
他不僅出錢,還會親自跟著賑災的隊伍前往難地,去救助難民,一年里總有大半時間不在泠州。
“聽說你曾經
遇上澇災,與賑災隊伍走山澗路的時候被滑坡的泥石掩埋,差點喪命,可有這回事”
許君赫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嘴。
杜員外一怔,繼而道確有此事。許是草民做多了善舉,哪怕都是些微末小事也得了神明惻隱,僥幸活了下來。”
許君赫笑道“舉頭三尺有神明,果然好人是有好報。”
紀云蘅安靜聽了許久,只有在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有了輕微的反應,抬眼朝杜家人看去。就見他們的神色在一瞬間有些微妙,看上去不像在聽一句贊美。
許君赫起身,拂了拂衣袖,道了句“走了。”
他只這一句話,別的客套也沒有,抬步就往外走。紀云蘅見狀也起身跟上,從兩人來到走,前后約莫一個時辰左右。
杜員外一路送到大門口,遠遠地站在山莊外,看著馬車漸漸從視線里消失臉上那恭敬的笑容才猛地一變。
他快步往里走,沉聲道“上筆墨”
山路顛簸,馬車搖搖晃晃,紀云蘅就扒著窗框往外瞧,目光忽遠忽近。
許君赫坐了會兒,見她的頭始終在窗子外面,便開口道“有沒有感覺出杜家人的蹊蹺之處”
紀云蘅將腦袋縮回來,認真回想。她并沒有很仔細地觀察杜家人,只是從杜員外的態度中感覺出了急迫,“他們好像不歡迎我們。”
“是我下的命令放他們出獄,又親自帶著賀禮上門,他們為何不歡迎我”許君赫用手支著下巴,輕飄飄的目光落在紀云蘅的臉上,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
紀云蘅抿抿唇,“因為討厭我們。”
“那可太好了。”許君赫說“明日我們還去。”
正如許君赫所說,第二日紀云蘅依舊跟著許君赫上了馬車,前往杜家的山莊。
分明一來一回就要花上不少時間,但許君赫卻沒有半點不耐,甚至還有閑心打起車簾,觀賞外面的景色。
這回再去杜家,仍舊是杜員外帶人迎接,約莫是沒想到許君赫會二次登門,眼睛里的驚恐幾乎藏不住,臉色極其僵硬。
許君赫恍若未見,笑著與他打招呼,態度親和而客氣,說昨日沒聽夠他年輕時候的善舉,今日再接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