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落下,夜幕降臨,山莊點亮了各處的燈。
許君赫一聲令下,山莊里所有下人都被押到正堂前的院子里,烏泱泱跪了一大片,低著頭不敢吱聲。
杜員外候在邊上,悄摸擦了一把又一把的汗,中間嘗試勸過兩回,都被許君赫冷漠的眼神給嚇退。
什么“將功補過”,不過都是嘴上說說而已,許君赫來山莊究竟是做什么的,杜員外心里門清,只是面對現狀,他無力改變而已。
許君赫正站在一盞燈籠下,身影被光芒籠罩,微微低著頭,臉上的神情隱在暗色中,仿佛蒙上一層陰翳。
紀云蘅站在他身側,目光緩慢地在人群身上游移,像是漫無目的地亂看,又像是在尋找誰。
院中人戰戰兢兢,沒人說話,只余下侍衛來來回回地押人發出的動靜。
“殿下,人押來了。”
忽而一道聲音,打破了無聲的寂靜,眾人齊齊轉頭看去,就見侍衛壓著一個婢女走來。到了跟前,侍衛往她腿窩上一踢,人就跪了下來,隨后用手將她的腦袋扶起。
紀云蘅看見她的臉,一下就認出她是那日在堂中偷看她幾眼的那個婢女,此時她嘴里塞了布,將整個口腔撐得死死的,正用一雙不卑不亢的眼睛看著許君赫。
“嘴里為何塞了東西”紀云蘅小聲提出疑問。
“聽聞有些死士會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將毒藥藏在嘴里,隨時隨地就能咬破,當場斃命。”邵生也小聲回道“應該是怕她也如此。”
紀云蘅看著那個女子,她的眼里充滿決絕,仿佛已經做好了為主子赴死的準備。
許君赫身形一動,往前走了兩步,“東西拿來。”
程渝小步跑來,將一把弓和一支箭雙手奉上。
許君赫勾起箭,指尖順著往前一滑,落在箭頭處。鐵箭頭被打磨得鋒利,在燈光下泛著寒光,是能夠輕易穿透人體的利器。
他的指腹在上面摩挲著,緩緩轉動箭露出了另一面的箭頭,借著亮堂的光,能瞧見上面刻了極小的字眼,隱約是個“杜”字。
大晏律法,凡主城內持有利器者,須得去官府登記在冊,并于利器上篆刻,表明隸屬。
許君赫夸贊道“杜大人,你這箭倒是做得不錯,很鋒利。”
杜員外盯著他手里的箭,出了一身的汗。
隨后,許君赫順手拿過弓,連同手上的箭一同遞出,對杜員外笑道“家賊已經抓到,就由杜大人當著所有人的面手刃家賊,以儆效尤。”
燈光如晝,照亮了許君赫的臉,那笑容看起來極為溫良無害。杜員外卻猶如看見惡鬼般,嚇得微微發顫,他已經意識到這幾日許君赫頻頻來杜家,究竟是在下一盤什么樣的棋。
“這”杜員外推拒道“讓人打出去就好,何必傷人性命”
許君赫神色不變,俊俏的眉眼一轉,將紙條給了紀云蘅,“念給杜大人聽聽。”
紀云蘅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