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云蘅搬了個小板凳在床榻邊坐了下來,趴在床沿上解釋說“昨夜你被抬回來的時候傷勢太重,我只央著他們趕快救你,沒向他們說那么多,他們就誤認為我與你是兄妹關系。”
她守在許君赫的床頭邊上好像變成了一件非常自然的事,又有許多話想對許君赫說“彤姐和她的相公都是很好的人,昨夜我來敲門的時候他們也沒有生氣,馬上就跟我一起去救你了。良學,他們都是好人,被村里人欺負了才搬到半山腰上的,等你好了之后幫他們討回公道好不好”
許君赫又開始意識昏沉,想努力聽清紀云蘅的聲音,卻又無法集中精神。他實在不想再昏過去嚇到膽小的紀云蘅,但目前身體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只能最后撐著一絲清明,輕聲道“紀云蘅,去睡覺吧。”
紀云蘅說自己不困也不累,不想睡覺,說著說著就發現許君赫又閉上了眼睛,她嚇一大跳趕忙伸手過去在他鼻息處探了探,感覺到他的呼吸還在,便稍稍穩了下情緒。
她又跑出屋子去找盛彤,帶著人來看了看許君赫,確認他是又暈過去了,不由得又開始擔心。可紀云蘅已經一天一夜沒睡覺了,能撐到這個時候便是極限了,她雙眼昏花,整個人開始站不穩,走兩步就搖晃起來差點摔倒。
盛彤這回沒有再溫柔地勸阻,而是有些強硬地把她帶去了旁邊一個小一點的房間里,讓她躺上去睡覺,“這是平日里用來招待留宿的客人的屋子,不過被褥都是干凈的,姑娘別嫌棄,將就著睡吧。”
紀云蘅還是非常固執,想要爬起來去找許君赫,結果就被盛彤按著肩膀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便沉沉地睡過去了。
紀云蘅說什么也不肯從許君赫身邊離開,就是不放心許君赫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不好的變化,只有她的眼睛一直盯著許君赫,看著他的狀態一點一點地變好,仿佛才會心安。于是她這一覺睡得十分不安寧,斷斷續續的夢中她看見了遍地的尸體,也看見滔天的火焰,時而是母親臨終前落下的那滴淚,時而是許君赫重傷后朝她投來的目光,在變化多端的夢境里,紀云蘅一直試圖抓住什么,卻總是落空。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像是再一次被丟下。
“砰”一聲悶響,將紀云蘅猛地從雜亂的夢境中驚醒,她眨了眨困倦的眼睛,只看見了一片漆黑的屋頂,而后驟然回神,動作很快地下床穿鞋。
等她推門出去時,就發現天已經完全黑了,山間起了大風,撲面而來,冷得她打了個哆嗦。
盛彤聽見開門聲,便走出來對她道吵醒你了方才我沒關好門,讓風給吹響了,要不你再去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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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云蘅搖了下頭,雖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她的精神略微有些恢復了,轉頭又瞥見另一個屋子里亮著燈,便問道“良學如何了”
她走了幾步,推門進去,就看見朱彥正坐在床榻邊上,手里拿著一根細長的針,對著許君赫的傷口處來回穿線。她一下頓住,整個人愣在門口。
許君赫半個腰身都是血,在燭火的光照下顯得無比刺眼,他躺著沒有半點動靜,這模樣足以把紀云蘅嚇個半死,眼眶瞬間紅了。
“這公子的傷口又裂開了,彥哥說光靠藥不成,得把傷口縫起來。”盛彤軟聲安慰道“不打緊的,彥哥給自己縫過幾次,能掌握分寸。”
紀云蘅進了屋后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許君赫的臉,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難過,強忍著的眼淚總是反復地涌出。
好在朱彥下手利索,沒等許君赫的血流得太多就將傷口縫了起來,再往上覆了藥,包扎。
他洗手的時候道“要時刻盯著,傷口一旦再出血,就要換藥。”
紀云蘅啞著聲道謝,說“我來看著他吧,你們去休息。”
原本夫妻倆是打算分房而睡,讓朱彥夜間與許君赫睡在一起,盛彤則與紀云蘅睡在客房。但紀云蘅十分堅持,不愿再離開許君赫,于是夫妻倆沒再勸,回了客房休息,讓她夜間有什么事就直接去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