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手臂一觸,許承寧就丟了手中的拐杖,攀上許君赫的肩膀,將他擁抱住,哽咽道“良學啊,你能平安回來真是萬幸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怕是也無顏茍活”
“皇叔,這是什么話”許君赫嘖了一聲,說“當時也是情況所逼,更何況你也受傷了,我掉下斷崖之后始終牽掛你的傷勢,今日見你這模樣,難道是傷勢還沒好嗎”
這時候許承寧邊上的下人開口“殿下,王爺這些時日茶飯不思,日漸憔悴,前幾日陛下來了泠州后,王爺便去行宮請罪,在陛下的殿外跪了一整天都沒能被召見,回來就病倒了”
“住口,讓你多嘴了嗎”許承寧斥責,“良學是在我眼前出的事,沒能保護好他本就是我的失責,父皇沒有降罪于我已經格外開恩。”隨后他用手摸了摸許君赫的臉和手臂,眼中包著一汪淚,“讓你受苦了,孩子。”
“沒有的事,不過是一些小傷,我年輕力壯的,養個幾日就好了。”許君赫笑得十分慷慨,完全不提那一夜的兇險,只道“皇爺爺也就是生這一會兒的氣,待我回了行宮去拜見,好好解釋一番,皇爺爺就牽連皇叔了。”
許承寧拍了拍他的肩頭,“便是要罰我,我也無怨言,只要看著你還安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話音落下,他眸光一瞥,看向站在邊上始終安靜的紀云蘅,彎唇露出一個笑,“紀丫頭,你也沒事就好,那夜你跑了之后,我很擔心你呀。”
紀云蘅再也不會覺得這雙眼睛溫和,只覺得很像是蛇的眼睛,盡管看人的時候平靜溫潤,可暗地里藏了多少陰毒無人能知。
分明那夜是他做戲傷了許君赫,現在卻又裝出一副很擔心許君赫的模樣,表情如此真摯誠懇,看不出任何破綻。
紀云蘅看著這樣的場景,只覺得脊背發涼,更沒有那么游刃有余地回答許承寧的話,只沉默不言。
許君赫抬手,在紀云蘅的腦袋上摸了摸,力道輕柔像是順毛,笑著說“皇叔莫怪,云蘅幼年時生了一場大病,自那之后腦子就不大靈光,有時候喜歡胡言亂語,我早已習慣。”
許承寧的眼眸在她臉上來回掃視了幾圈,道“那夜我看見了她,怕她被人誤傷,便想讓遲羨將她請過來,沒想到她轉頭就跑,其后就不見蹤影,原來是去找你了。”
“我們不過碰巧遇見而已。”許君赫道“云蘅不喜遲大人,許是看見了他覺得害怕了,這才逃走。”
許承寧道“我沒有惡意。”
“當然皇叔,你我血濃于水,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呢幾個皇叔里,我可是最親近你的呀。”許君赫親昵地攬住許承寧的肩膀,帶著人往里走,“我這一路走回來,早就餓得不行了,先來皇叔這里墊幾口,等會兒還要去拜見皇爺爺。”
“我還要向父皇請罪,便與你一同去。”
許承寧揚聲喊人,讓人著手備膳食,其后帶著許君赫與紀云蘅二人進了屋子。
正趕上晚膳時間,菜肴上得很快,將桌子擺得滿滿當當,葷素得當。
紀云蘅和許君赫二人都認真清洗了臉和手,坐在一起,看著一道道菜端上桌子。趕路用了幾個時辰,許君赫肚子里那點東西早就沒了,更何況這些日子住在盛彤家中,飯菜雖說沒有多難吃,但實在不合許君赫的胃口。若不是為了更好的恢復傷勢和保持身體狀態,他恐怕現在都餓成人干了。
紀云蘅對許承寧極為忌憚,手里只拿著筷子,一根菜夾了放,放了夾,嘴巴張了又張,假動作做了很多,實則一口沒吃。
餓歸餓,但她非常謹慎。
許君赫期間給她夾了幾回菜,見她碗里堆疊起來就明白了她的小心思,瞇著眼睛笑了笑,并不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