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困惑毫無價值,謝仃轉而拿起手機,處理起堆積如山的未讀消息。最近兩場大展,瑣事煩不勝煩,她懶得自尋苦惱。
習慣性從旁邊桌面拿水,伸手摸了個空,她才想起這不是在宿舍。
按了按額角,她耐著性子著重回復幾條,才起身下樓喝水。
夜色浸深,耳目寂寥。謝仃解了渴,就打算折返回房,余光不經意掃過客廳方向,卻發現映著幾縷光。
她挑眉,索性調轉步伐,臨時換了目的地。
四下靜謐,放輕的腳步也有跡可循,溫珩昱并未抬首,似乎不覺意外“我以為你聽懂了。”
沒等來回應,反倒是一陣裹近的冷香。
他稍作停頓,循勢遞去端量,恰逢謝仃俯身,距離也在無聲中消弭。
她只穿著單薄睡裙,雪紡半透著春光,姣好柔潤。溫珩昱并未將視線下落,只得體地從她眉眼略過,目光沉靜。
“早些休息”謝仃低下睫尾,靠著手腕懶聲,“睡不著。你之前話講一半,我總會去想。”
她嗓音動聽,聲線壓低幾分,就多出些惑人心神的意味,延綿某種隱秘的遐思。
溫珩昱輕哂,“很好奇”
謝仃裝乖點頭,表示洗耳恭聽。
“沒什么特別,一則死訊而已。”他語調疏淡,“是我從前的同窗,叫許明初。死因有些意外,所以我臨時決定回國。”
聽到這名字,謝仃沉吟片刻“許明初”
像從記憶角落中翻出這號人,她了然地頷首“裴少爺的案子當年的確鬧得厲害。”
聞言,溫珩昱未置可否。他松散掀起眼簾,目光與她有片刻相觸,不辨情緒。
雙方從容對視,誰都不曾顯山露水。
少頃,他似笑非笑“是。所以嚴謹來說,是兩道死訊。”
“挺可惜的。”回顧當年那場風波,謝仃有些感慨,“雖然這兩人劣跡不少,但也不該走到絕路。”
溫珩昱半遞她一眼,淡淡開口“他們死了,的確有人得償所愿。”
謝仃笑意如常。
話題就這樣隨意揭過,兩條人命無足輕重,仿佛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溫珩昱將筆電合上,才問話“倒是你,對這件事似乎很感興趣。”
謝仃懶懶支在沙發,細瘦腕骨搭著椅背,指尖百無聊賴地蕩,只模棱兩可地唔了聲。
“非要理由的話,因為和你有關”她道。
講這話時,她睫羽低垂,目光柔軟澄凈,好像只專注于眼前人,極具欺騙性的純真。
相比方才,蠱惑有過之無不及。
溫珩昱不作回應,哪怕彼此近到呼吸交錯,他仍是從容自持的模樣,微一側首,避開耳畔柔潤的氣息。
他嗓音醇緩“我是你同學的叔叔。”
似乎是提醒,態度卻不像警告。
聞言,謝仃很輕地笑了聲,支起身,懶聲答“知道了。”
暫時點到即止,天色也已經不早,她沒再多停留,回身朝樓上走去。
“對了。”她輕聲喚,“小叔。”
溫珩昱眼簾微掀,目光稍一停留。
夜色浸深,謝仃站在光影的交界,遙遙眺來一眼。月光清融如洗,冷玉似的白,將她點亮片刻。
一瞬間,美與壞在她身上交錯共生。
她望著他,最后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