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意有所指。
溫珩昱輕哂,漫不經心“那我等著。”
幾句交鋒的間隙,園陵輪廓已經在霧靄中顯現,車速漸緩,穩穩停在大門前。
不再多言,謝仃邁下車。她撐傘踏入磅礴雨幕,臨走前微一側首,對他彎起眉眼“謝了,小叔。”
避開第三方,又換回親昵稱呼。
說完她便轉身,并未在意回應,抬腳向園陵中走去。剪影淹入沉藍霧色,很快被風雨遮蔽殆盡。
溫珩昱淡然斂目,不再看。
墓園坐落在山坡,長階漫漫,謝仃拾級而上,即使多年不至,也在滿目簇擁的綠植中熟稔找到那塊石碑。
價格擺在這,售后服務自然也周到。她拿起碑上的捧花,沒什么情緒地打量少頃,放回原處。
死可真安
逸。好人壞人,都同樣爛成骨架,燒成一捧灰,埋入地底十年如一日。
“本來不想把你們葬一起的。”謝仃撐膝蹲下,屈指敲了敲石板,“感謝我吧,死后都沒忍心讓你們做苦命鴛鴦。”
這是雙穴墓,邱啟當時征求過她的意見,已經記不清那時的想法,總之就這么葬了。
也沒墓志銘,她望著只有照片生平的墓碑,時常覺得該刻些什么,她親手刻。
沒人生來就能學會恨。人都希望自己是愛的衍生產物,而并非責任義務。
“你說是不是報應活著遭人議論,死后還要被編排。”謝仃支起臉,“也不知道我們誰更活該。”
“后來想了想,我害死我爸,你恨我也是應該。但你運氣真差,下地獄都沒能拖我一起。”
真可惜。她失笑。
但無所謂,反正人生這條路,她從開始就歪到了底。
“所以走干凈點,別再來煩我了。”
這雨下得像瘋了一樣。
水霧灰蒙,飽和度很低。謝仃抬起眼,墓園景色再清秀,也擋不住蕭索的冷意。
“邱叔把我養得很好。”她很慢地站起身,“比你們好。”
傘骨被驟雨拍擊,迸出脆弱的響。那捧花也被催折,打落的花瓣粘在墓碑上,循著水跡跌墜,她臨走前捻起,在指間碾得糜爛。
“他總叫我來看看,希望這是最后一次。”
下山路比上山難,積水淌過石階,到處都是潮濕水汽。情緒多久沒這么糟了,謝仃記不起。
從有回避意識開始,她親密關系就沒斷過。朋友也好戀人也罷,愛能補全她缺失的部分實感,也能很好地讓人短暫失憶,是個低俗療法,但相當好用。
也適用于現在。
點開手機,謝仃邊走邊看,正考慮斟酌著,雨傘卻冷不丁被樹枝扯住,她蹙眉停下。
正要將它們錯開,余光卻掃過什么。她微怔,側目望向園陵門外,街旁一道熟悉車影,與剛才她離開時并無不同。
無端想起,男人那句低懶的“那我等著”。
原來是這個意思。謝仃失笑,眼底噙了些玩味。
消遣么,當下就有現成人選。
密雨如注,窗玻輕緩墜下兩聲響,像雨落。
溫珩昱閉目休憩,并不覺意外。車窗徐徐降下,他眼簾微掀,預料中與謝仃對視。
她長睫低斂,發梢帶著濕意,水痕沿細白的頸線滑落,泅得更深。嗓音也輕弱“我的傘壞了。”
雨絲婆娑,映入她眼底。謝仃望著他,眉目濕漉柔潤,糅合出令人憐惜的漂亮。
“雨太大了,我能留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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