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神思回籠,抬眼望去。
面前的女人像是剛從什么重要場合過來,白色七分袖襯衫、黑色西裝褲的裝扮略顯正式。
有著一頭不用燙就彎得聽話漂亮的自然卷長發,尤顯得那張臉大氣明艷,神色卻是淡。
讓人不由想到“點火櫻桃,照一架,荼靡如雪”這句詞。
是陶芯沒有血緣關系的姐姐,月蘊溪。
剛認識陶芯的時候,聽她說月蘊溪是她母親去世后上位小三的女兒,鹿呦還以為她們是親姐妹。
后來聽長輩們閑談才知道,月阿姨是陶父的初戀,兩人是在陶母離世半年后重逢,搭伙過日子,連證都沒領。
而月蘊溪,是月阿姨和別人的孩子。
“蘊溪姐姐。”鹿呦連忙打招呼。
月蘊溪看了看她對面的空位“有人坐么”
鹿呦搖頭“沒有。”
月蘊溪素凈白皙的手放下托特包,彎腰坐下,掃了眼一桌的空酒杯說“怎么喝這么多酒”
鹿呦解釋“菲菲新調了幾款雞尾酒,幫她試試口味。”
月蘊溪頷了頷首,沒再說什么。
鹿呦一時也無話。
面前這位姐姐雖然平和溫柔,但總給她一種不親近的距離感。
或許是四歲的年齡差下不同的生活軌跡所導致。
她還在南泉附中生啃5年高考3年模擬時,月蘊溪都已經領略國外風土人情兩年了。
那時就只有寒暑假能碰到面,在異國他鄉的生活閱歷讓月蘊溪一年比一年更沉穩,鹿呦見她就跟見長輩似的。
現在兩人雖然都在南泉,接觸機會也沒怎么變多。
作為國際知名的大提琴家,月蘊溪時常會受邀合作演出。
例如前一陣,鹿呦奶奶病倒是被月蘊溪發現及時送去了醫院才有驚無險。鹿呦本想等奶奶出院就請她吃飯,結果奶奶還沒出院,月蘊溪先出了國。
鹿呦想到話題問“蘊溪姐姐什么時候回來的”
“下午。”
月蘊溪的目光從她放置在桌角的手機上輕輕點過,落到她抬起托盤的左手上。
翹起的小拇指上箍著枚銀色尾戒。
斷指接連的紅痕從銀色波浪曲線底下翻涌出來。
像一尾紅魚,掀起觸目驚心的波瀾。
月蘊溪一閉眼,不忍多看。
鹿呦抽出被壓著的菜單遞過去“之前多謝你送奶奶去醫院,想喝什么吃什么隨便點,我請客,以后你來,吃喝也都算我頭上。”
月蘊溪接過說“不用這么客氣。”
“那也不能不客氣。”鹿呦按鈴招來了侍應生。
月蘊溪要了杯無醇辛德瑞拉,看向鹿呦問“你有沒有想點的”
頓了頓,補充,“酒以外。”
鹿呦癟了下嘴“沒了,我沒什么胃口。”
月蘊溪稍一思索,轉頭對侍應生說“一例小份香草冰淇淋球,就這些謝謝。”
鹿呦“給我也來一份冰淇淋。”
月蘊溪“一份就夠了,就是給你點的。”
鹿呦詫異地看向月蘊溪。
等侍應生收了空酒杯離開,月蘊溪才開口溫聲道“心情苦悶的時候吃點甜食,可以讓心里甜一點。”
鹿呦更驚訝。
已經是第二次被月蘊溪識破了。
上一次是奶奶住院期間,事多繁雜,她疲累到幾乎處于崩潰邊緣,沒法跟別人說,也沒讓人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