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泄般狠狠踩著花,踩著報紙上鐘鳴生的臉,猙獰的表情配著臉上的疤痕,看起來跟惡鬼沒什么兩樣。
推門而入的阿光,猝不及防看到老板這模樣,差點嚇了一跳。
“輝輝哥”
一連叫了好幾遍,陳向輝才喘著粗氣停下來,他抬起頭,目眥欲裂地看向門口的人。
阿光趕緊將門關上道“輝哥,住院手續辦好了,可以回家了。”
說著小心翼翼走上前,摸到床頭邊的一枚口罩,遞給對方。
陳向輝一把接過口罩戴上,臉上還未完全愈合的傷疤,在口罩的摩擦下,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原本泛紅的雙眼,變得更加沉郁。
滿腔的恨意,在心中蔓延。
他該最恨誰
放棄他的老板搶了他風頭的鐘鳴生,讓他受辱還毀容的黃擇天
沒錯,就是黃擇天。
想到那晚受辱的遭遇,早上那張羞辱人的十萬塊支票。他對黃擇天的恨意,此刻達到了頂峰。
大老板了不起
還不是因為臟事做得多,踩著多少人的血肉上位,又有多少仇家等著他呢。
九龍城寨榮記狗肉檔。
已是午后,檔口沒沒什么人,只地下一灘血水,一個光著膀子的中年男人,正拿刀處理狗肉。男人皮膚黝黑,手臂肌肉虬結,身上好幾處陳舊傷疤,看著很是瘆人。
見有人過來,抬起頭朗聲道“靚仔,要食乜”
這人從額頭到鼻子,一道猙獰傷疤,顯得很有幾分兇悍之氣,好在語氣熱情豪爽。
宋禹走進檔口,隨便找了張位子坐下“老板,有什么好吃的”
男人道“狗肉檔咁食狗肉啦。”
宋禹笑“那就來一份招牌菜。”
“好”
男人折身,一瘸一拐去了后廚。
宋禹默默看了眼他的跛腳,將目光收回,宋禹轉頭打量了一番這小小的狗肉檔,老板伙計就只得一人。
香江五十年代就頒布法令禁食貓狗肉,但兩廣人愛吃狗肉者甚多,于是在三不管的九龍城寨,誕生了大量狗肉館,也就有了雞鴨狗匯集地之說。
這位看似不起眼的檔口小老板,在小報八卦秘辛中,跟著黃擇天出現過好多次。
黃擇天當年在碼頭做苦力,多虧同鄉一個把頭照料,后來跟著這位大佬一起,漸漸干出了點名堂。
做得自然都是些偏門,見不得人的勾當。
彼時廉政公署成立,各幫會保護傘紛紛倒臺,橫行跋扈多年的黑勢力,漸漸得到遏制。也就是這時,黃擇天與一名新晉探長聯手,把所有罪行推到大佬頭上,甚至為將自己摘干凈,還打算滅口。
不想,這位大佬命大,竟然撿了一條命逃進九龍城寨。
只是,黃擇天搖身一變洗白上岸,成為呼風喚雨的富豪。那位大佬卻只能在九龍城寨開狗肉檔殺狗賣狗,茍且偷生。
至于為何小報為何清楚這些成年秘辛,據說是因為只要是來狗肉店的食客,都會聽到老板榮叔講他過往故事,聽他大罵黃擇天背信棄義。
宋禹今日就是來聽故事的。
榮叔很快上了火鍋。
宋禹沒吃過狗肉,說實話內心還是挺抗拒的,但還是佯裝一副饕餮模樣,哇了一聲“聞起來好香”
榮叔給他點上火燉著,約莫是見沒其他客人,便在他對面大喇喇坐下,笑問“靚仔面生,不是寨城里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