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輕笑點頭“嗯。”
榮叔道“為了這口專門來的”
“嗯。”
榮叔大笑“是啊,如今在香江想吃這口,只能來寨城,現殺現宰保管新鮮。”
宋禹笑笑不說話,只轉而道“老板這檔口開多久了”
榮叔道“快七年啦。”
宋禹又似不經意問道“老板就是寨城人嗎”
“咁唔系啦。”榮叔道,“你別看我就守著這么個小狗肉檔,八年前我在外面可是大佬,住大屋開豪車,身邊最少跟著五六個馬仔。搞海運的大佬黃擇天知道把,他從前就是我馬仔。”
宋禹露出驚訝的表情。
“點不信”榮叔說到往事,就像這些年每一次打雞血一樣,“你去外面打聽打聽,就知我是不是講大話了。”
宋禹輕笑道“信的,九龍城寨臥虎藏龍人盡皆知。”
榮叔低哼一聲“我這輩子就虧在識人不清,錯信了黃擇天這個兄弟,當初我見他一人來香江,幫他助他提拔他,沒想到卻是養了條白眼狼,不僅奪走我身家財產,還差點要了我的命,得虧我命大。”說著拍拍右腿,義憤填膺道,“我這條腿就是被他弄斷的,要不是得了城寨大佬收留,我早就沒了命。現在他在外面吃香喝辣當大佬,我躲在城寨殺狗賣狗,只怕下一世得變成狗。”
果然跟小報寫得一樣,這位前大佬逢人就要講自己的故事。
憤恨、不甘、無力,都化成了每天祥林嫂般的講述。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尸骸。”宋禹故作嘆息一聲,“你說的這個黃擇天,是不是喜歡搞男仔”
榮叔狠狠啐了口“是啊,屎忽鬼死變態”
宋禹輕笑“我好像這兩日正好看到一條八卦,說他和影星陳向輝鬧了矛盾,害得陳向輝臉受傷毀容。演員的臉那就是命,陳向輝只怕不會善罷甘休。”
榮叔皺眉“是嗎”
宋禹攤攤手“應該是吧,我看報紙上寫他在拍的神偷黑桃a都換角了。”
榮叔沉吟片刻,點點頭,似是自言自語道“莫非我的機會來了”
宋禹“嗯”
榮叔趕緊笑著擺擺手“冇事,你慢慢食,味道點樣”
宋禹笑著點頭“很好。”
正說著,有人走進來。榮叔聞聲轉頭,雙眼一亮,趕緊起身迎上去“阿祖,你來了”
宋禹余光瞥了眼來人,頓時心里一個咯噔。
一來是他記性不錯,二來是這人也實在有些特色,一種與九龍城寨格格不入的特色。
那天是晚上,光線昏暗,或許會在視覺上造成錯覺,但眼下是青天\白日之下,看的一清二楚。
此人穿白襯衣黑西褲,腳下踩著一雙锃亮的皮鞋,頭發打得很整齊,用摩絲做了定型,戴一副金絲眼鏡,面容白凈,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個斯斯文文的文化人。
然而他身旁跟著的兩個花臂男,顯然在告訴別人,這位斯文青年跟文化人大概沒什么關系。
林家俊那晚說過,這人是九龍城寨和興社的,一群沒人性的爛仔,看架勢這人只怕就是龍頭。
宋禹該傳達的信息已經傳達,不想在這狗肉當久留,裝模作樣吃了幾口,拿出兩張二十元大鈔放在桌上,也沒叫榮叔出來找零。
只是剛轉身走了一步,路過身后飯桌時,忽然一只穿著黑皮鞋的腿伸出來,攔住他去路。
宋禹不得不停下腳步,佯裝茫然地看向桌內的男人。
男人抬手扶了扶眼鏡,眉頭微微挑起,一字一句單身開口“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這么近距離,宋禹徹底看清了對方長相,是一張很英俊的臉,輪廓分明,長眉長眼,眼眸深邃,嘴角帶著點天然弧度,即使不笑,也仿佛在輕笑著。
這實在是一張很具迷惑性的臉,如果不是知道他身份,宋禹必然不會對他有任何警惕。他眨眨眼睛“先生應該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