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到了荒屋,栓子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這里藏著一個未死的鬼,這個鬼是自己的朋友嗎?
輕輕敲門,聲震四野,孤鴉驟然振翅撲啦啦的飛起,門邊開了。
張爺目光炯炯,倒是沒有詫異“殺誰?”
“已經殺了。”栓子的話讓張爺倒是有了表情,點頭“那就進來喝酒?”
“喝!”
兩人對坐無言,兩碗酒,一盞燈,燈芯兒焦黑,噼里啪啦作響。
“這世道怎么活?”第一句在灌入一口酒后噴出,栓子咬牙切齒“還不讓人活?”
張爺眼神帶著深深的疼,臉紅的更像是綻放的血,聲音淡然“自然還是能活的,不然只有死?”
“怎的活?”
“用刀,用怒。”他的話讓栓子心中悚然“用刀,怒?”
“你若怕,便被欺負,你若不怕,自然能欺負他人。”張爺咧嘴笑了,空氣中彌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血腥,張爺的話自然栓子不敢恭維,不過道理還是很明白的。
很刺耳,卻讓栓子受用了進去。
“費得這樣?”栓子抬眼,張爺的眼神寒寒的,帶著一種看不懂的獸性,咬牙切齒再次灌了一口酒“狗日的世道。”
栓子沉默,在燈影黑暗中,一頭蝸牛慢慢從卑微的殼中鉆出腦袋,愜意的伸展一下身子,緩緩沿著墻角向上爬去。
豐云的煙癮越來越大了些,每天晚上對他來說這種吞云吐霧的精神顫栗是一種享樂,只是潛意識好像有些覺得對不起誰的樣子,對不起誰呢?
二蓮還是巧枝?
好似都不是,倒像是自己有些辱沒了先人,狗日的先人。
對著燈,豐云在出神的笑,旁邊的丫鬟伺候的很好,這也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而自己就是他即將抓在手中的好牌。
心知肚明,恰恰豐云廢墟享受這種感覺,被人看重,被人恭維,這種感覺足足的,疊加了大煙的迷幻,恍惚中自己莫不是神仙?
深夜的困意讓丫鬟一陣陣的恍惚,有氣無力的給豐云捶著腿,頭一點一點,豐云好似恍惚睡了一夢,忽的打了個激靈醒來,心口火辣辣如同火燒火燎一般。
躺在這張床上如同一塊腐肉一般的混日子很難受了,他總覺得自己開始發霉,又開始腐爛發臭了。
“回了!”豐云站起身搖搖晃晃,一陣天旋地轉,那丫鬟詫異的抬頭“已經過了三更了。”
“那就剛要回。”豐云胡亂摸索,到后背抓撓幾下,最近身子虧的更厲害了些,有些恐懼。
夜風一激,豐云倒是清醒了許多,靜夜罔思,倒是有些個時間能思索一些東西,人麻木的活,真的有時候觸及了自己的底線。
橫穿小巷,墻上爬滿了爬山虎的墻壁顯得靜中帶著一絲優雅的味道,他的身子微微提了提,輕輕捶捶腰晃動幾下膀子,二蓮當睡下了吧,最近慢待了他許多,也是有些心中稍歉。
拐出巷子,在道路盡頭有一個攤位,賣些菜茶,簡單倒是暖肚子,豐云舒舒服服喝了兩碗,打包了一份紅薯提著搖搖晃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