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了什么?”
日后怎么活,成了解不開麻纏在一起的繩子,可所有人都好像看到了一絲亮光,絕不受欺負的,走投無路,那便不如做了野狗,撕咬一切,露出自己雖不鋒利也算尖銳的獠牙,剎那間便無所畏懼了。
農人的心思第一次不放在莊稼以及自己身上,他們第一次思考了什么,怎么活,這一切恰恰是老九帶來的改變,他改變了人,也改變了自己,變成了一個死人。
邱明甲的姨太太又死了,在突然陰云四溢,長城內外沙沙響起雨的時候,回承德探親回途糟了日本兵,一番糟蹋后被赤條條扔了出去,裹成了一個泥丸。
接到消息的邱明甲只是嘆息遺憾,畢竟這個剛剛收房的女人沒有享福的命,原本長相不錯,不料想確實瘦弱虛空的,才滾了幾次熱炕頭便死了,倒是虧了幾百大洋。
這筆賬便記到日本人頭上,所以他便又打定了主意,要再從日本商人身上把那花銷榨出水來。
至于缺房的姨太太倒是不打緊的,只要找個先生算了,能給自己生養個健康的后代便是。
這風水半仙搖頭晃腦半天,倒是寫了個八字兒,只要找到合上八字兒的女子,定然生養貴人,這倒是讓他有些興奮。
不過頭七便滿城篩了一遍,尋了三五十個,可心的實在找不出,心中煩躁火撩撥的心里熱的緊。
“請帖。”老警察持一張大紅請柬走過,輕輕低聲“博敦爺請您過府一敘。”
他的聲音很低微,但是絕對確保邱明甲聽的一絲不漏,邱明甲沒有表情與動作,老警察卻點頭“知道了,晚上來車接。”
對于老警察的察言觀色,邱明甲是真的心悅誠服,他簡直是自己肚里的蛔蟲,甚至讓自己都有些恐懼,但又離不開。
方才自己面無表情,那便是要去了,若是不去定然對拿出這種事情發火,又不明確說要去,自然要端著架子的。
致美樓,無數精美的瓷器在哪里優雅閃爍光芒,他們以各種精美的圖案映襯細膩的瓷光,各種忙碌來去的身影映襯到瓷器上,如同來去的黑影。
燉肉的香氣時時撲溢,香氣升騰飄散,那肉片與菜墩摩擦發出的的咚咚聲伴隨一生刺啦,香氣頓時彌漫開來,跑堂一聲經典的吆喝更是化開了所有人的味蕾,讓胃開始抽搐。
色香味俱全的一切,卻絲毫打不開這包間里的沉悶氣氛,佐佐木坐在桌前閉目養神,佳肴美味散發香氣好像被他自然屏蔽開,并不能影響到一絲一毫。
博敦坐在一側眼睛看了一眼帶著憂慮與懼怕,又下意識的看一眼窗外,陰沉沉的傍晚,濕熱讓人有些不舒服,掏出手帕擦拭脖子上的汗漬抬起手。
旁邊伺候的活計低頭,那博敦低聲“先上兩壺酸梅汁。”
門外響起腳步聲,博敦擺擺手站起身滿臉笑意“是邱大哥到了嗎?”
佐佐木驟然睜眼,忽的換了一個人似滿臉堆笑起身快步走到門口“是邱局長大駕光臨,快快上座。”
“公務繁忙的,贖罪了。”邱明甲皮笑肉不笑拱拱手,回頭看了一眼,老警察提著公文匆匆來到低聲笑“讓局長久等,事情還是辦的不太利落的。”
“不要說了!”邱明甲陰陽怪氣叱喝一聲“把東西給了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