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也給老爺子個面子,莫打了。”
博敦知道老族長心理懷揣了什么心思,能糊弄走自己便是了,這么簡單嗎?
“豐云他娘,把菜端上來吧!”
老太太便低著頭端著菜走過放到桌上,緩緩回頭看了一眼老族長,那老族長有些不悅“看什么,還不快些拿上來?都是貴客,多加油,添上香油。”
“香油給巧枝留著補身子呢。”老太太嘟囔一句,倒是又挨了一巴掌,老族長撩起長袍走過壓抑著憤怒“留什么留,都是貴老爺,都用。”
一桌飯菜其實也算是簡單,六七樣菜,從鍋里撈了一只雞切了,饒了些雞湯淋上,又點了香油,一股香氣繚繞惹得博敦也嘖嘖“倒是瞧不出好手藝。”
“大家喝酒,若說您問的也不是什么難,這寶貝便是在咱祖墳下,吃飽喝足我帶你們去。”老族長斟酒一飲而盡,
博敦端起酒滿意的笑了,一飲而盡“大家都抓緊吃飯吧,吃飽了咱便去挖寶。”
老族長笑了,眼神蘊藏深深地悲哀,他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不時看一眼豐云,被賞了一根雞腿的豐云吃的很香。
看著正在吃飯的眾人,老婆子從灶臺也顫顫巍巍端起半碗雞湯喝了下去,露出一絲釋然。
這是注定不眠的一夜吧,栓子一瘸一拐的拖著刀走在大街上,有些漫無目的,他的嗓子發癢,有些咿咿呀呀要唱,只是他找不到一個確切的調子,也確實找不到自己會唱的歌。
“三國戰將勇,首推趙子龍,長坂坡前逞英雄。”
歌曲調子早已不知道跑到九霄,他抬起血紅的眼睛看迷離的月色,忽的噗嗤一笑,捂著臉擦淚,真的便是一語成箴,革命黨便革了命吧。
腿上包扎的傷口再次撕裂開來,血化成一道線,沿著街道緩緩沒入黑暗之中,如同被吞噬一般,緩緩消失了。
方天源沒有回家,也不敢再去醫院,早已經出城等著,只是遲遲不見那栓子,關玲坐在馬車上聽到那亂槍聲的時候心便亂了,這一邊倒的槍聲誰聽不出來,怕是人也光榮了。
只是用光榮這個詞兒還顯得不太穩重,關玲抱著胳膊眼神飄忽戰戰兢兢從方天源背上略過“走吧?”
“等!”方天源只有一個字,很堅決的一個字,便是等的。
兩人再次沉默,關玲半天無語,一促一緩一狀的呼吸“你還有你的任務。”
“等!”方天源的聲音帶著冷酷的拒絕,仿佛若是不等便把關玲生生扔進曠野一般,關玲的聲音也帶著慍怒“理智點,做我們這一行誰怕犧牲?”
方天源有些絕望的蹲了下去,雙手抱頭拼命的抓撓“他不是,你知道他不是的。”
“他是,他跟了你便一直是,你知道的。”
方天源破天荒的渾然不顧形象罵了一句臟話,不知道什么,蹲在馬車前只留給關玲一個沉默而又無言的脊梁,半天不肯回頭。
“心萍還等你救呢。”
這句話終于讓方天源站起身,留戀的看了一眼夜空,牽著騾子剛要走動,后面傳來一瘸一拐的聲音,栓子提著刀終于出現了,遠遠站在騾子對面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