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珊這下聲音明顯沉了下去,“是因為太子”
謝不為還是低頭應是。
“留下來做什么做太子的男寵嗎”諸葛珊的這句話已明顯有了慍氣,但不知為何,能聽出仍是在克制著。
謝不為猛然抬頭,看向了諸葛珊。
雖然是他親口與謝楷說了與太子心意相通的謊言,但哪里有什么“男寵”之意,也不知是一向看低原主的諸葛珊自行附會,還是那謝席玉添的油加的醋
他嘴唇微抿,輕輕搖了搖頭,“不是。”
見謝不為否認,諸葛珊反而更加生氣,語中怒意再不掩飾,甚有嘲意,“不是難不成你還想當太子妃嗎”
還不等謝不為反應,諸葛珊再重重拍了一下案,震得案上書卷轆轆滾動,從案的一邊滾到了另一邊。
“你們陳郡謝氏從來風流,你父親謝楷丟得起這個人,只要你之后安分守己,便能忍的你與太子堂然相好,可我瑯琊諸葛氏卻再沒這個臉你既頂著我諸葛氏外孫的名頭,我便不允許你再如此自輕自賤”
諸葛珊說的這番話,是大有淵源的。
陳郡謝氏起于玄談,家風是任誕放達,至情至性,并不甚重禮法,若不是原主實在是個腹內空空,又要強出風頭之人,謝家也不會覺得原主浮華放蕩,相反可能還會覺得原主是承家風。
但瑯琊諸葛氏,向來重實干而不好玄談,可偏偏這兩代子弟皆資質平平,無有大才者,便更重維系舊時名望。
也正是如此,謝楷尚能聽得進謝不為說的他與太子心意相通的鬼話,原是將喜好男風歸于至情一面,而諸葛珊卻只想掐滅這有悖常理之事。
“是五郎跟您說的嗎”謝不為在案下攥緊了拳,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謝席玉簡直是步步緊逼,眼看讓謝楷趕他走不得,自己親自勸說也不得,現在又來攛掇諸葛珊。
既然謝席玉如此不客氣,他自然也不用掩飾什么,兔子逼急了還咬人。
現在他覺得,“嫉恨”當真是個好理由,即使他再做任何與原主行為不符之事,也不過是“嫉恨”謝席玉的種種行為之一罷了。
諸葛珊連連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若有五郎的半分才干,也不至今時今日的處境”
諸葛珊在知道家奴換子真相后,還偏愛謝席玉并不是沒有原因。
瑯琊諸葛氏近兩代無人,謝席玉這個外孫就是諸葛氏現今唯一的希望。
但偏偏,謝席玉不是真正的諸葛氏外孫,一切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再加上原主實在無能,兩相對比下,諸葛珊自然對原主厭惡至極。
謝不為忽然松開了拳,扯了扯唇角,望著諸葛珊的眼。
“母親。”他喊道。
原主從未喊過諸葛珊母親,皆是隨旁人稱諸葛珊為夫人。
諸葛珊一怔,神色頓時有些奇怪。
“既是心意相通,自非僅有情愛之事,母親又何必認定我定是自輕自賤”
諸葛珊的話語陡然沒有方才那么鋒利了,甚至有了詢問之意,“那你要太子留你作什么”
謝不為站了起來,身下的影子投到了諸葛珊委垂的披帛邊。
“正如您所說,我是瑯琊諸葛氏的外孫,我從未對您索要過什么,也未對您承諾過什么,但這次,您能不能信我一次。”
“謝席玉能做的,我也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