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是知曉蕭照臨口是心非的脾性的,便笑著連連應下,“好,那便等謝公子打動殿下那日再
說。”
又輕聲問,語帶捉狹,那可要奴去尋一些圖冊來”
蕭照臨這下沒有立刻回絕,只輕咳幾聲,“我是拗不過你的,你去安排便是。”
張叔眼下笑褶更深,俯身應道“是。”
再便伺候蕭照臨去另一間寢閣入睡。
不過,此間寢閣內的紅燭卻無人吹息,燭芯隨著兩人離去的行風顫了顫,又漸漸低垂,不時爆出輕微的燈花之聲。
室內光線便也逐漸暗淡,窗外的月華傾灑入內,終是勝過了燭火,又如白練般拂過了床榻上安睡之人精致的眉眼。
帷幔又在一瞬為微風揚起一角,謝不為微微側過了身,一夜好眠。
待到紅燭燃盡,徒余滿臺凝白燭淚,是昨夜此間曖昧一幕的唯一見證。
謝不為醒來之時,便瞥見了那未曾收走的燭臺,似乎甜膩香味又席卷而來,他的面頰瞬又隱隱發燙,心下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蕭照臨和張叔。
不過好在,有內侍聽見了動靜便入內伺候,且告知蕭照臨已去上朝,張叔亦隨侍在旁,并有囑咐不必等著當面請辭,可自行離宮。
謝不為自然求之不得,雖昨夜他后來意識模糊,但與蕭照臨相見的前段記憶甚是明了,他也知定是張叔以為他與蕭照臨相好,才有此安排,且蕭照臨也未對他做什么。
可他畢竟會覺不好意思,便只能先走為上計。
回到郡府之后,趙克第一時間湊上前來,是打聽昨夜謝不為留宿東宮之事。
他面帶欣慰笑容,緩緩捋著自己的胡須道“恭喜謝主簿心愿得成,殿下還從未讓外人留宿過東宮呢。”
當時謝不為正在喝茶,聽聞趙克之語差點嗆住,連連咳嗽之后才道
“并非趙郡丞所想的那般,我不過是因公務耽誤了時辰,那時宮門已鎖,實在不能出宮,便只好打擾殿下了。”
又覺趙克消息實在靈通,疑心此事是否已為眾所知,便不甚委婉地探聽道“東宮私事,應當不會輕易為外人知曉吧。”
趙克卻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樣,再答謝不為之問,是為安撫,“謝主簿放心,我之所以知曉你留宿東宮之事,是因我本就知曉你昨日去了東宮,加之郡府與東宮關系密切,我便能猜出七八,但旁人是萬萬難以知曉的,窺探東宮可是不小的罪名,故此事除我之外,應當只有東宮近侍及謝主簿府中知曉,且以東宮行事,也不會有閑言碎語傳外。”
謝不為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也就是說,孟聿秋也很難知道此事了。
他見謝不為明顯神色放松了些,心情也并不差,便轉而提起季慕青之事,是為勸導,“我雖不知謝主簿與季小將軍之間的恩怨,但我了解二位皆是有能之人,謝主簿既想了結大報恩寺背后之事,便最好暫時放下成見,到時定能事半功倍。”
謝不為在昨日便已接受了要與季慕青共事,這下自然是連連點頭,“趙郡丞所言極是。”
他嘴角揚起了一個淺淡的笑,“我自當
與季小將軍好好相處,定會為殿下分憂。”
這其中的“好好”二字是為重音,便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趙克略有覺察,有些欲言又止,但終究沒有再多說什么,只問起謝不為有關大報恩寺之事,“那謝主簿心中可對賬本一事有了打算可需我盡一些微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