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不為暗中一笑,但面上佯裝十分欣喜,就連醉態都減了幾分,連連對著小王典座拜謝,“大師當真救苦救難,若事成,我愿奉送五鎰金給大師哦不,是給貴寺。”
小王典座也是一喜,但仍算持重,只道“阿彌陀佛,言施主明日來靜堂中尋我便可。”
樗蒲五木是有黑白兩面,比的是黑面多少,例如五面俱黑是為盧,這是樗蒲中最高的貴采,而四黑一白其次,是為雉,為僅次于盧的貴采。
若要得到好采頭,雖也有運氣緣故,但關鍵還在于這擲五木的技巧。
而這小王典座果真不負趙克那句“賭技高超”,擲必盧雉。
這般謝不為連著三日都往靜堂,向小王典座討學樗蒲技藝,一來二去,兩人關系倒近了起來。
而謝不為又佯裝笨拙,技藝進展頗慢,第三日后,是為羞赧,對著小王典座道
“是我愚笨,白白耽誤大師時辰,實在慚愧,若是大師不棄,今夜還請同往太清樓一敘。”
賭藝自然離不開吃喝作陪,這三日來,在與小王典座的相處中,謝不為曾套出一點小王典座從前未戒賭時習慣,是去賭坊玩樂,又會和賭友一道飲酒吃肉,甚是瀟灑。
雖佛寺之規自然不允許僧人酒肉,但對小王典座這類佛寺高管來說,不過形同虛設。
而這賭一沾,小王典座便也再顧不得裝裝樣子,又覺得謝不為十分真誠,且錢多,只略微推辭了幾句,便隨著謝不為和季慕青一道往太清樓去了。
這回謝不為顯得十分豪橫,不僅點了樓內所有的佳肴,還要了兩大壇桑落酒,笑對小王典座。
“我也不是迂腐之人,能與大師相交是我之幸,若是大師看得起我,便與我盡飲這兩壇美酒,若醉便在此處歇下,也不會招人口舌。”
小王典座興上頭來,自無不肯,兩人起初
喝酒還顧忌著舉止言行,到酒意正濃,皆是痛飲。
兩壇酒還未見底之時,小王典座便再也撐不住,身子一斜,倒睡在了案上,還“噼里啪啦”碰倒了許多碟碗,余肴殘酒污了地上席墊,但也無人在意。
謝不為雖雙頰酡紅,但眼睛甚是清亮,將小王典座喝倒之后,便放下了手中杯,眉眼一彎,長吁一口氣。
季慕青一直坐陪在案,不過,自然是滴酒未沾,甚至連木箸都沒有碰,只是冷冷看著謝不為與小王典座對飲,見小王典座終于被謝不為喝趴下,長眉一緊,拉著謝不為坐到了窗邊榻上,借著燭光月光直直打量了謝不為幾息,問道“你沒醉”
雖真沒有喝完兩壇酒,但謝不為與小王典座喝得都不少。
謝不為擺了擺手,又雙臂搭在了窗沿上,目視秦淮河上畫舫燈火,悠悠一嘆,“沒醉呢。”
季慕青剛松了一口氣。
“但待會兒就說不定了。”謝不為輕笑一聲。
季慕青一口氣被打斷,更是湊近謝不為,擰眉更緊,額上的暗紅抹額都因此稍動,“什么意思”
謝不為癡癡笑道“我這人啊,酒量還行,但是消化不太好,酒喝的多了,聚在肚子里,過一段時間酒意就上來了,然后,就會醉啊。”
季慕青大概聽懂了謝不為的意思,默了一瞬,再道“那我去給你拿點醒酒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