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注意到了蕭照臨已然半濕的中衣,知曉蕭照臨此刻定是渾身不適,便想請謝不為外出,自己侍候蕭照臨在此沐浴更衣。
但不曾想,蕭照臨聽了張叔的請示之后,卻教張叔出去叫水,讓謝不為留了下來。
謝不為也覺莫名,還以為蕭照臨是要在此間隙有什么交代,便不想耽誤時間,徑直走到了蕭照臨
身邊,稍躬身道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卻不想,蕭照臨只是站在床榻邊上下打量謝不為,并不說話。
此寢室內,不僅簡陋,就連所用的燈燭都質量堪憂,光暈暗淡。
而皇陵又是依山而建,山林之中夜色尤黑,窗外簡直像是被潑了墨,什么也看不清,室內便更顯昏暗,加之時不時一聲鶯啼鴉嘶,倒襯得氛圍有些可怖。
謝不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剛想再問一遍蕭照臨可有何吩咐,但不料,蕭照臨竟開口道“你冷嗎”
謝不為頓覺奇怪,但也如實回答,“不冷,只是這里太過凄清,倒有些駭人。”
蕭照臨點點頭,話題有些沒頭沒尾,“你的右腕好些了嗎”
謝不為還是老實回答,“其實在昨日便好多了,只要不動用右腕,便沒什么感覺。”
蕭照臨又是頷首,“那今日的補藥可曾用了右腕上的藥換了沒有”
謝不為這下覺得這蕭照臨不會是換了個人吧,怎么一下子如此“體恤”下臣了。
但雖有腹誹,可面上仍是有問必答,“補藥是今早出門前用的,順帶也讓仆從換了右腕上的藥。”
蕭照臨聞聲輕“嗯”,再沒問什么,但還只是站在原地,沉默地看著謝不為。
謝不為忽然明白是哪里不對了,這蕭照臨方才問的幾個問題分明是沒話找話,才顯得尷尬。
又想,這蕭照臨既然無事尋他,干嘛非要找他過來尬聊。
他在心中輕輕一嘆,正準備請辭回偏殿,但在他開口的一瞬間,剛好是張叔領著二兩內侍將浴桶和水還有巾帕寢衣搬了進來,并指揮著內侍將浴桶輕輕放在了離床榻不遠處的地方,又親自調好了水溫,再對蕭照臨道
“殿下,此處不比宮中,實在不便無人侍候,奴留下來為您搭手吧。”
謝不為也趕忙道“既然殿下將要沐浴更衣,我便退下了。”
可蕭照臨還是沉默,目光停在了謝不為的微微散亂的額發上,再往下拂過了謝不為于暗淡燭火下略顯朦朧卻更加美艷的眉眼。
若是謝不為能看到蕭照臨眼中的自己,便知曉,這暗淡的燭火和柔光濾鏡是一個作用,能襯得人更加有氛圍感,自然就比平時好看許多。
蕭照臨不發話,謝不為和張叔都稍感訝異,但在張叔抬眸去看蕭照臨的時候,一下子就注意到蕭照臨此刻直勾勾望著謝不為的視線。
他心下頓時明了,暗道一聲自己也是糊涂了,忙“哎呦”躬身,并作勢錘了錘自己的腰。
“望殿下恕罪,許是今日行程顛簸,奴這把老骨頭竟有些受不住,怕是不能侍候殿下沐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