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似乎,蕭照臨這幾日來的不同尋常,并不完全是因為他。
就在他開口欲問之時,蕭照臨卻先他一步,對他
招了招手,“卿卿,過來。”
謝不為一怔,不知是因為蕭照臨的要求,還是因為蕭照臨輕喚他的那句,“卿卿。”
正當他踟躕之際,蕭照臨又輕笑,話語之中卻有著淡淡的歉意
“你不必這般防著我,那夜,是我太過唐突,我知道你還沒有準備好。”
謝不為在聽到蕭照臨提起凌光閣那晚便忍不住地開始緊張,案下的手在不斷地纏緊,是在積蓄親口告訴蕭照臨,他還不喜歡蕭照臨的勇氣。
“但沒關系,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便會有這個耐心,君臣也好也罷。”蕭照臨話語一頓,忽垂下了眼簾,凝著杯中微漾的金波酒水。
突然,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又緩緩開口,但,起初的聲音低沉,似是自言自語,教謝不為無法聽清。
謝不為便只聽清了蕭照臨抬眸對他說的后半句,語意鄭重,“卿卿,現在還不到時候,我們,還是先只做君臣吧,其他的,等日后再說。”
謝不為案下糾纏的手也忽有一頓,他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像是之前對他圍追堵截、步步緊逼的獵人,在即將將他捕獲之時,卻突然心回意轉,親手撤下了已經將他緊緊纏住的大網,再告訴他,你自由了。
但他不覺得蕭照臨對他的心意是假,不然,他也不會這么多天都在思考,到底該如何拒絕蕭照臨的喜歡。
許是他面上詫異之色太過明顯,讓蕭照臨也開始有些慌亂。
放下了手中白玉杯,大步來到了他的身前,并于他案前單膝蹲下,再抬起了他的手臂,從寬袖中取出了什么,垂首系在了他的手臂上。
謝不為也同樣垂眸去看,是一條由青、赤、白、黑、黃五色的彩絲做的,上面還繡有日月星辰圖案的絲絳。
“這是辟兵繒,也叫長命縷。”
蕭照臨適時為他解了惑,在確定五彩絲絳已是牢牢系在了他的手臂上之后,才站起了身,但卻沒有回座,而是垂首凝目他,眼眸中蘊著一種他看不懂的情緒。
“卿卿。”蕭照臨又如此喚了他一聲,他只覺得蕭照臨好似是正對著他的耳朵在說話,不然,怎會如此酥癢。
“你一定會,長命百歲。”
直到謝不為又夢游般地回了偏殿,他還是不明白,今日蕭照臨究竟為何主動與他疏遠哦不,也不是疏遠,而更像是刻意地要與他在名義上保持距離。
還有,為何這些天來,蕭照臨會顯得如此寂寥又落寞。
但,這些疑問并沒有困擾他很久,在第二日,他便知曉了答案。
翌日,是蕭照臨親自來到了偏殿尋他,無人隨身侍候,也沒有張叔跟隨在旁。
更反常的是,蕭照臨素來喜著玄金色的華貴長袍,再束金玉冠,威儀盡顯,有著居高臨下的孤傲之感。
可今日,卻穿著純白色的衣袍,布料也很是粗糙,并非是絲綢錦繡,只像是寒門文人的打扮,且也未戴金玉冠,而是
僅用一條純黑色的布條束發,便更是樸素。
雖仍不減其身與生俱來的高貴氣度,但終究是低調許多,另外,那種寂寥、落寞之感,也愈發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