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照臨怎會看不出謝不為眼中的關憂,他極力忍住將謝不為擁入懷中的欲望,指腹在謝不為的眉眼處多停留了一瞬,便只能收回手。
他知曉,從他踏入城門的那一刻起,甚至更早時候,便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他不能表現出太多對謝不為的愛憐,不能讓那些人窺視的目光聚集在謝不為身上。
蕭照臨對著謝不為微微頷首,“我不會有事,去吧。”
說罷,便教啟程入宮,不再多看謝不為一眼。
蕭照臨甫至紫光殿寢閣,便見袁大家、庾妃、豫王及新安王還有一眾后宮嬪御皆在,太醫也都候在了閣內一隅,中有不時的啜泣之聲,場面顯得有些混亂。
但蕭照臨知曉,袁大家乃是有意為之。
眾人見蕭照臨進來,紛紛行了見禮,但蕭照臨只作焦急驚慌之色,未曾理會,趨步至了龍榻前,問立在一側的太醫令,“父皇如何了”
太醫令看了庾妃一眼,見庾妃暗暗點了頭,才躬身回道“陛下邪襲于肺,內遏肺氣,外閉皮毛,肺衛為邪所傷,肺氣不得宣暢,熱蒸液聚成痰,痰熱壅阻,肺失清肅,氣逆而喘,并近日多有勞憂,一時氣逆上沖,才致暈厥。”
蕭照臨面上急慮不斂,“那父皇何時會醒”
太醫令趕忙跪下請罪,“臣等已為陛下全力診治,現下陛下喘鳴之癥已穩,按理來說應當快了。”
蕭照臨卻并不滿意,似有遷怒,對著太醫令劈頭斥道“什么叫快了要孤看,定是你醫術不精,便只會拿這些矯言來蒙騙孤”
一句斥罷還不解氣,作勢還要再罵,卻被袁大家打斷。
“夠了,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袁大家掃了一眼蕭照臨,再看向站在庾妃身后豫王及新安王,“還不及你兩位兄長沉穩,都知不可打擾陛下歇息,倒是你,一進來就責這斥那的,像什么儲君樣子。”
蕭照臨聞聲雖不再斥責太醫令,但面上仍是焦急,“父皇一刻不醒,孤便一息不得安定。”
再出聲,已有哽咽,引袖拭淚,似是對皇帝道,“兒臣不過是不曾侍奉君父幾日,竟致君父遭此大難,兒臣有罪啊。”
見蕭照臨又要向皇帝龍榻跪下,面色已是青白的庾妃趕忙開了口,“殿下何故自責,是妾等日日于陛下左右侍候,可惜妾能為陛下擋了熊禍,卻擋不了病災,實乃妾之過也。”
說罷,已是嚶嚶低泣,其身后二子也趕忙勸說寬慰。
但除開蕭照臨、袁大家、庾妃及二王,殿內其他眾人皆不敢有言,甚至先前幾個暗暗啜泣的嬪御也都再不敢出聲。
因著他們清楚,自太子進來的那一刻,殿內種種便不再是關憂皇帝究竟如何,而是關心太子與庾妃之間矛盾了。
后宮
之中誰都知曉,這太醫令乃是庾妃親族,太子斥責太醫令,打得便是庾妃的臉;
再是,袁大家雖表面上罵的是太子輕浮急躁,但實則是在暗指庾妃二子不孝,竟表現得完全不擔憂君父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