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準備拜別國師的那一刻,國師竟突然向他靠近,直到兩人之間只隔有一拳距離才停下。
國師身上的冷意撲面,謝不為頓時愣在了原地。
這幾日來,他與國師一直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從未如此靠近過。
可不等他從怔愣中徹底回神,他額頭一涼,國師淡藍色的眼眸則完全占據了他的視線
國師竟是在與他額頭相抵
下一刻,眼前忽有
一道白光閃過,瞬又消失不見。
待他再一眨眼,國師已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他似有所感,抬手摸了摸額頭,可卻又什么都沒有感覺到。
正當他準備開口詢問之時,白霧驟起,眼前倏忽已變了模樣,再不見國師的身影,就連雪豹也沒了蹤跡。
謝不為抬眸愣愣地站在原地,心底莫名有些悵然若失,只覺這幾日來的種種,不過南柯一夢罷了。
終究,不是真的。
臨往豫州的前夜,謝不為的院中來了一個不速之客謝席玉。
謝不為支手撐額,斂眸看著地上形單影只的影子冷道
“你若是想來勸我不要去豫州,那現在就可以走了。”
此話一落,謝席玉當真沒有言語,想必是被他說中了。
他心中冷笑,無怪乎他會猜得這樣準,自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后,謝席玉幾乎與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阻止他所做的決定。
可他又略有生疑,但平心而論,謝席玉對他的阻止好像也就只是停留在言語層面,他并未感覺到謝席玉當真做了什么來阻撓他。
還是說,謝席玉其實暗里已經做了,只是他還不曾察覺到。
窗外有穿廊的風聲,室內靜謐許久。
忽然,像是有人在嘆息,而他卻不能夠分清,這聲嘆息是他自己,還是謝席玉。
他便略略抬起眸,目光帶著幾分寒意落在了謝席玉身上。
可第一眼,他卻與謝席玉的那雙琉璃目相對,那其中有著一眼可辨的疲憊,無力地糾纏著他的視線。
他便下意識錯開了眼,轉而看向窗外林梢,試圖尋找月亮的蹤跡。
但也是將將好,月亮落在了林梢寬葉之后,他便只能看到落了滿樹的清淺月光,而不見月。
他心中無端地煩躁起來,便想喚慕清連意將謝席玉轟走,但不及他開口,謝席玉已轉身離去。
在經窗前廊時,行風颯颯,探入長廊的林梢寬葉隨之搖晃。
謝不為才終于看到了月亮。
翌日清晨,天還不及大亮之時,他便要與季慕青還有朝廷調派的五百人軍隊前往豫州。
軍隊早已嚴陣,只待城門大開。
等到天際彎月淡影徹底消失之時,守城衛兵才遵時開城門。
謝不為本是隨行文官,應當乘馬車而去,但他覺馬車終究不比騎馬來得方便,會拖累行軍速度,便也決定騎馬前往豫州。
此次是為疾行國事,而非私人行程,按律來說不得有人相送,但謝不為在駕出城門的那一刻,還是回頭望了一眼已經洞開的城門。
不過,卻是空蕩蕩的,并未有任何其他人的身影。
他說不上來心中是什么感受,但也無暇多忖,只微皺了眉,便又立刻跟上了季慕青的馬。
但他不知的是,在行軍遠離城門之時,城門后左右,同樣有一車與一馬離開。
只有晨間喈喈的早雀兒,曾瞧見了那兩道墨綠與玄金的身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