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原沒有深究之意,又問謝不為,且語速不再沉緩,而是略有急切,就連原本看起來有些散漫的身姿也不自覺挺直,“那你可曾想明白你的本心”
謝不為當然知曉荀原在此時想聽到什么答案,可他如今思緒紛亂,也不想說出違心討好之話,便只能搖頭,呼吸也愈發急促。
謝翊安撫地拍了拍謝不為的肩,再對荀原道“他畢竟涉世未深,荀兄還是莫要操之過急了。”
已是不加掩飾的維護之意。
荀原稍有怔愣,但很快再是一笑,目光不再緊盯謝不為,而是悠悠地看向了謝翊,以指點了點,似是玩笑,“倒是讓你這個老東西占了一回上風。”
謝翊也舒了一口氣,作勢對荀原拱了拱手,眼尾褶皺略顯,是也露出了笑意,“如何我家六郎確實不俗吧。”
荀原笑而不答,仍是玩笑道“只聽謝太傅安排就是。”
謝翊緩緩捋了捋長須,對著謝不為和言道“六郎,還不拜見你師父”
謝不為這才稍稍回過了神,但還是反應了一會兒,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荀世伯是愿意收我為弟子了嗎”
謝翊笑著點點頭,再踱步到荀原身側,語似調侃,“你這兒倒是一點茶水也無,這拜師禮日后再補上吧。”
荀原只是擺手,眼神有些熱切地看著謝不為,“什么茶水不茶水的,不過虛禮罷了,只盼他終有通透那日,便算是不辜負你的一片苦心了。”
但也不知為何,謝翊在聽到此句過后,唇際笑意竟有一僵,不過,很快又復如常。
謝不為在此時才后知后覺地徹底明白了現今的情況,便立刻跪下對著荀原伏拜,又端端正正地行了見師禮,才重新看向荀原。
在收到謝翊鼓勵的眼神過后,朗聲對著荀原道了一聲,“師父。”
而荀原也是笑瞇瞇應下,再道“我倒也沒什么道理可以教你,便只如你叔父所說,讓你自己真正入世切身體會吧,日后若遇困惑不解,也可來尋我。”
謝不為自無不應。
但在謝翊領著謝不為臨行之前,荀原有些突兀地補了一句,“六郎啊,你本有一顆剔透玲瓏心,莫要讓它蒙塵了。”
謝不為腳步一頓,猶豫了幾息,再對著
荀原點了點頭,便才跟隨謝翊下了山。
甫至山腳,謝不為雙眼一亮,在謝府馬車旁邊,還停有另一輛犢車正是孟府的犢車。
謝不為本下意識想奔向孟府犢車,但才邁一步,卻又略有猶豫地看向了身側的謝翊,低低喊了一聲,“叔父。”
不等謝翊應下,孟府犢車的車簾已從內掀起,墨綠色的身影攜著淡淡竹香緩步向他們走近。
孟聿秋停在了謝翊面前,先是溫言對著謝翊一禮,“謝太傅”,再柔聲輕喚了一句“鹮郎。”
萬般情意,皆化在了這短短兩字之間。
謝翊面色有些復雜,過了半晌,才淡淡應道“懷君多禮。”
語罷,又瞧見謝不為和孟聿秋彼此相纏的視線,再是一嘆,似是妥協一般,側身囑咐謝不為,“今日不可在外留宿。”
便獨自往謝府馬車去。
隨著一陣轆轆之聲過后,謝府的馬車便已離去。
謝翊這是默許了謝不為和孟聿秋的獨處。